案头摊开的临安侯府舆图上,谢景行的宅邸被红绳重重缠绕,宛如蛛网缚龙。
她望着烛火摇曳中忽明忽暗的 “谢渊” 二字,生生将那名字撕成齑粉。
“世人皆道临安侯府嫡子放浪形骸,却不知这皮囊下藏着梁国逆种的魂。”
她将碎纸撒入铜炉,青烟袅袅间似有恶鬼张牙舞爪,“顶着侯府的壳子搅动风云,当真以为无人能治?”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檀木匣开启时,三枚刻着 “蛊娘” 印记的青铜令泛着冷光。
沈清执起其中一枚,对着烛火细看背面密密麻麻的蚀骨咒文。
忽然轻笑出声:“谢长朝沉迷斗鸡走马,谢长武贪恋珍馐美馔…… 这般庸碌纨绔,倒省了我寻破绽的功夫。”
她取出素绢,指尖蘸着朱砂,在绢上勾勒出扭曲纠缠的人形,每一笔落下,都似在割裂他人的人生。
“听闻苗疆有种‘蚀心蛊’,能颠倒人伦,乱其心智。”
沈清将写满蛊咒的素绢卷成细筒,塞进精巧的香囊,
“把这香囊藏在斗鸡场的得胜锦缎里,混在珍馐的食盒夹层中……”
她忽然低笑,笑声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再辅以春梦无痕散,教他们在醉生梦死间,将矛头对准自己的兄长。”
“待蛊毒攻心,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得匍匐在那人足下乞怜。”
沈清踩着五更天的残露踏入角门,袖中 “蚀骨露” 的空瓶轻轻晃动。
她瞥了眼二门处打瞌睡的小厮,指尖悄然将沾着迷香的银锭塞进对方袖中 ——
这是从常在清尸身上搜出的散碎银两,此刻却成了最好的 “健忘符”。
已将柳州之行的时辰、路线与府中大小宴席的空档核计清楚,
“广文堂校验十日,足够我用七日后的‘待嫁闺中’转移视线,再用三日处理善后……”
算盘珠子突然卡住,她望着算盘框上 “如意” 二字冷笑,“如意?这府里最不该有的便是如意。”
推开闺房木门时,案头的傀儡戏偶正歪着头看向她。
沈清伸手替木偶理正衣冠,指尖按在傀儡后心的机关上,
她将傀儡收入匣中,盖上时听见机关 “咔嗒” 轻响,起身整理裙裾,将散落的黛粉拂成一道细痕。
走出闺房时,晨光恰好爬上廊檐,照得她鬓边红痣如同一朵带露的红梅 ——
整个沈府都在为沈妙狂欢,无人察觉昨夜有沈清离府而去,更无人知晓,
这看似平静的晨光里,早已埋下无数足以颠覆一切的蛊毒与阴谋
“明安公主?”
她捏碎一枚沾着朱砂的陈皮,任由碎屑落在绣鞋上,望着漫天细雨冷笑,
“两年后姗姗来迟,竟也学蔡霖那蠢货挑衅沈妙?”
说着便将香囊里的药粉撒在角门旁的桂花树上,白蒙蒙的粉末落在绿叶间,恰似给这株百年桂树覆上了一层毒霜,
“又是比射箭,又是三箭吓破胆,当这定京城的戏码,是翻来覆去的老唱本不成?”
鎏金护甲划过树皮,留下细若蚊足的刻痕,“既敢拾人牙慧,便该有化作柳州城春泥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