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薛应的体力没有段怀舒好,他已经隐隐有些吃不消了,段怀舒应该还能撑一会。
然,薛应一转头便见段怀舒手背有几道刺伤,他唇线崩得平直,面色褪去红润,苍白得吓人。
“大哥,你怎么?!”
薛应想上前帮忙,差些自乱脚步被北莲刺蛇有机可乘。
江和尘确定身后人已疏散完,侧首却发现段怀舒不对劲。他心跳一滞,大脑都空白了几分,简单的思维支配身子上前救人。
救他。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时,手中的剑染了不少蛇血。
“嫂嫂,我先撑一会,”薛应也移了过来,挡在他们身前:“你先将大哥带出洞,我随后就到。”
北莲刺蛇生于荒漠,长于荒漠,怕水是天性。这道水帘应是可以阻挡它们追击。
江和尘肃然嗯一声,一转身却看见了两道身影立在水帘前。
风影和一位带着鬼面具的人。
和白日见到的鬼面具不同,这人似乎很年轻。
他轻声一笑,歪了歪首,问道:“你们怎么出去呢?”
“都说了,”他视线移到段怀舒身上,口吻带了些许大人的责备:“你冲了仙花毒,心脉尽伤,不好好养伤在这调动内力斩蛇...”
他语调一转,轻蔑道:“段怀舒,你能活多久?”
闻言,江和尘扶着段怀舒衣袖的手倏然一紧,抬眸去看他的状态。
段怀舒唇角一勾,抬手抹去唇边溢出的一缕殷红:“我能活多久就不劳你操心了,柳宜。”
柳宜摊摊手,摘下鬼面具,随手丢在脚边:“就知道骗不过你。”
江和尘指尖被捏了捏,是段怀舒在安抚他。江和尘目光如冰刀投向那张前不久还在同他虚与委蛇的脸。
他讽刺道:“柳郎中真会好好过日子,来到这深山老林饲蛇。”
“兄长的计划我尽知晓,为父亲报仇我也无意见,但是他就是事事不与我商量,想将我摘得干干净净,让我融入世俗。”
他哀伤的眸子对上段怀舒便化为实质的利剑:“思虑太多反而败在你手下。既然如此这些仇恨就由我来付诸你身。”
段怀舒嗤笑道:“竟有这么多仇恨。那我倒是很好奇,你知道柳丞还活着吗?”
柳宜眸中显然一愣,旋即沉下面:“信口雌黄。”
“你说这蛇窝之下,是何人在驭蛇呢?”
不仅柳宜愣了,在段怀舒话音落下时,幽深不见底的洞穴中传出一阵轻缓的长铃声。原本凶悍的刺蛇停下了攻击的姿态,只是立起身子焦躁地吐着信子,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今早见到的鬼面具缓步走出,他声线平和,仿佛充满大爱:“段小将军,别来无恙。”
段怀舒咽下喉间溢出的血,神色冰冷嘴角却一直有着弧度:“柳军医倒是忠心,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八年,为皇帝祈仙问道。”
柳丞散落的发几近垂地,万千青丝同银白杂糅,他赤着脚站在蛇群中央:“段小将军说错了,为圣上寻仙道外,仙本就超脱凡尘,跳出三界,不听、不闻、不望,是为三清。”
薛应喘了口气,他护在他们身前,不屑道:“这么说你成仙了?”
柳丞轻声一笑,视线停在江和尘身上,答非所问:“来时,你们看见了我的花冢。”
薛应:“呸,歪门邪道。”
柳丞也不生气,他静静看了薛应两秒,像是恍然大悟:“你是东夷城门上的孩子。”
大梁国大胜东夷,一年之中,喀咜图同段氏父子仍有摩擦,最后喀咜图甘拜下风归顺大梁,改姓为薛图。后举家移入大梁,为朝廷效力。存在一年的空差,再加上蛮山祠堂他未到,薛应倒是不知柳氏为何人。
薛应看他的眼神戒备只增不减:“你认识我?”
柳丞被盖在鬼面具下的视线不留痕迹地瞥过洞穴:“难怪难怪。”
薛应蹙眉,不知他所云。
柳丞直直对上那双熟悉的蓝眼眸:“你的存在,终究是一个隐患。”
柳丞问道:“风影,你的任务。”
一直呆滞在水帘前的人僵硬地转动着琉璃眸,像是锈了的刀剑,声线一卡一顿:“段怀舒,江和尘。”
柳丞随意地点点头,道:“定王的目标倒是同圣上一样。”
“动手吧。”
话音未落,蠢蠢欲动地长蛇倾巢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