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面前人的反应,身侧又是一道闷哼。江和尘呼吸一滞,转头便见风影的短刃整个没入段怀舒的胸膛。
江和尘脑海一片空白。
在他动之前,洞顶震了震。
所有人的行动都微微一顿。
薛应笑了一声,不同以往孩子气的笑容,讽刺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们东夷。”
下一秒,薛应指尖捏在柳丞握着匕首的手腕上,紧接着是匕首落地的脆声。情况一下互转,薛应的银剑搭在柳丞的脖颈处。
柳宜惊慌失措:“父亲。”
“别动,”薛应在柳丞身后探出头,对柳宜道:“软骨散解药。”
柳宜无法,只能憋屈的将解药递来。
柳丞虽被挟持,却仍是神色淡淡:“东夷能人异士不少,软骨散都能抗住。”
“少废话。”
江和尘咽了解药,指尖弹出楠树粉,散开围困的长蛇,开出一条道。
离得近了,江和尘才发现,不仅是风影伤了段怀舒,段怀舒也牵制住了风影。
但一目了然,拉锯下来,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罢了。
一阵劲风扫过,风影呆滞的琉璃眸动了动,侧身躲过,那柄匕首被带离段怀舒的胸口。
他的视线扫过江和尘,眼眸似乎划过了什么情绪,带上了一丝清明。
这一丝细微的变化没落在江和尘眼中。江和尘呼吸凝重,紧皱着眉头,侧首询问段怀舒:“怎么样?”
段怀舒摆首,染血的指尖点了几处穴位,声音泛着哑:“无事。”
这显然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洞顶又是一震。
落了几块碎石砸进蛇窝内。
这个距离太近,薛应点了柳丞的定身穴,用剑柄将他和柳宜都推入蛇窝,旋即用身上所剩无几的楠树粉将蛇赶回蛇窝。
兀然,一道刀剑擦破空气的空鸣声响起,薛应倏然转首,才发现那柄短刃不是朝他来的。
洞顶才是它的目标。
本就不停落着碎石的洞顶,在短刃的撞击下,破了一道口。
细密的流动声钻着缝隙往洞内挤,裂口迫于压力越裂越大,银晃晃的水流倾注而下,灌入蛇窝内。
“风影,你...”
那柄短刃回旋飞回风影手中,这一举动,他仿佛像从对立面走到他们身侧。
“月之,你若想活着,”风影视线转到段怀舒身上:“他必须死。”
段怀舒声线虽哑但稳,他一针见血道:“你体内有蛊虫。”
风影抬眸对上段怀舒的视线。
段怀舒:“和尘要是想活下去,你也必须死。”
闻言,风影勾了勾唇,他永远是一副童颜,能跟他年纪对得上的或许就是不符合外貌的成熟感。
“没错,”风影缓慢地颔首,“只要我不死,蛊虫就会控制我追杀你们。”
段怀舒微微一笑,抵在地上的铁剑动了动,“那来吧。”
江和尘急了,挡在前方,他问道:“风影,蛊虫无解吗?”
风影:“母蛊在主上手中,没有完成任务,无法解蛊。”
蓦然,江和尘瞪大了双眼,原本风影平整滑嫩的脸颊鼓出了一个形状,正在缓慢上爬。不等他有何动作,身□□道被人点住,段怀舒环着他的腰往后带:“蛊虫正在控制他。”
“薛应,带和尘出洞。”段怀舒将他交给薛应,转身挡开了风影的短刃。
胸口的窟窿看着吓人,血将段怀舒的玄色衣袍润湿,却也毫无违和地融入色彩中。
雪山顶被挖了一口洞穴,被削薄的山顶常年被厚雪覆盖,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直到白竹寻觅了一处最薄弱的山壁。这微妙的平衡破裂,一方便会肆无忌惮地撕扯另一方。硕大的石块漫无目的地落下,像是挑逗着下方的人儿。
雪水灌入蛇窝,几条幸运的北莲刺蛇苟延残喘地爬上洞口逃命,却也十分不幸运地被薛应一道解决。
江和尘被薛应带着走,他的余光内看不清段怀舒,直到最后一幕,段怀舒拉着风影坠入蛇窝。
他还看见了,风影将短刃送入心脏,那一刹那,风影迷茫了许久的琉璃眸彻底清醒。
他无声说了一句话。
替他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