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笑着说“爸爸厉害吗?”
小唐棠郑重的点头“厉害。”
那时她还真天真的以为可以变色呢,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们在调情的手段了。
唐棠低头看着被踩起来溅起的水,她想,该剪头啦,不能再拖了。
早上,刚吃过早饭,她们便相约着出门。
先陪唐棠去剪头,去的是照相馆旁边那家小店。
是位女人在经营着,看脸也大概才30多岁左右 ,她总是爱碎花裙,就在夏晴楼左侧的第三家房子。
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计较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大家对她的评价总是温和,也总爱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
舒苏先前听妈妈提过。
说是她丈夫在他们婚后的第二年便因病故离开了,她原先是位老师,她丈夫才是理发店老板,她原来性格并非如此,是个活泼的劲,但自从丈夫之后,她性情大变,辞去了老师的工作,回来管理着她丈夫的理发店。
店名叫“琳信”。她叫杨宛琳,她丈夫叫赵清信。
唐棠她们来的早,才是早上8点多,店里不见人影。
“宛琳姐。”舒苏喊一声。
杨宛琳从后面走出,打量她们几个一眼,点头轻笑了声,说“来剪发啊。”
“宛琳姐。”夏晴柔说。
一件红色碎花长裙,长到胸前的大波浪发型,口红用的是正红色。
唐棠在心里极速的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不出声,走到镜子前坐下,等待着头发落她的手中。
每个位置前面都有一面有着人一半高的镜子,瞧着镜子中显现的自己好不自在,那镜子似乎要把藏在外表之内的东西都照射出来,唐棠习惯性的低下头,咽下唾沫。
夏晴柔和舒苏则坐在后面的沙发等着。
杨宛琳拿来了一块围布从脖子那儿开始盖住了她的身体。
唐棠莫名紧张起来,好像不是来剪头的而是来砍头,心里乱糟糟的想,怎么办,她不会看出来了我紧张吧。
头都要埋进脖子里,杨宛琳看着镜子里正在抠手的小女孩,不免无言轻笑了声,无奈的摇摇头说“不用紧张。”
还是被看出来了,唐棠没有动作,只有被看出来的僵硬无措感。
“剪后面还是前面,剪多少?”杨宛琳问。
她的声音很温柔,总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唐棠揪着头发给她比了个长度“剪后面就行,前面不用。”
“好。”她说。
“把头抬起来看镜子好吗?”杨宛琳把手搭在她的下巴两边,向上托起来点。
这样一来唐棠就不得不去看镜子中的自己,还有越过自己后面的夏晴柔和舒苏,唐棠眼球没几秒便往别处转动一下,尽量去不看见自己。
杨宛琳也不是爱搭话的,只专心的做着自己的活,所以店里只能听见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好啦。”
一直乱瞅的唐棠活了过来“谢谢。”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面前的镜子。
结过账后,才得以打量起这家店,它的墙上摆放着许多用相框裱起来的照片,都是一男一女的合照,女人看起来有些面熟,“照片上的是你和你爱人吗?”唐棠思索了下还是开口问道。
杨宛琳视线投向墙面上的照片,顿了下,才笑着回她“对,是我和我的丈夫。”
“很配。”唐棠收回目光总结道。
她并不知道她的事的,舒苏本想过去提醒,但看见杨宛琳亮起的眼神,还是取消了动作。
“谢谢。”杨宛琳说。来她这儿剪发的太多都是老熟客,大家都跟商量好一样默契的不去提关于赵清信的事,连墙上的照片都不敢多看两眼。
说来,那些照片还是她故意挂上去的,为的就是能让来这家店的人都不要忘了它的主人是谁,可却是从未有一人知晓她的“故意”,离开的亲人仿佛是一种禁忌,一有点关于他的消息,大家便熄了声或者把话转了个弯,可是,不说不提醒就很容易忘了。
说她是在自欺欺人也好还是在做无用功也罢。
她只知道。
杨宛琳不想忘记赵清信。
三人刚踏出“琳信”理发店,杨宛琳就从里边追出,把手上的一把糖塞给她们。
“吃糖。”杨宛琳说。
待走远,舒苏才将杨宛琳丈夫的事同她简单道说了一句。
唐棠未有太多意外,方才在店内,她提及照片时,她的眼神中蕴含的那不能同谁言说的,她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思念。
或许只有经历过分别的人才懂思念那苦涩又泛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