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殿下,不可冒犯圣颜。”
陈公公当即正色了起来,“难道殿下想以下犯上吗?”
“是臣弟失礼,巡查了这许久,始终不闻那鬼半丝踪影,一时情急,又不闻皇兄一丝言语,所以臣弟害怕是有刺客潜伏在马车里。”
“若是陛下真有个什么意外,公公可担当的起?”
陈公公的脸色变了一变。
若是抓鬼,倒还有的可转圜变通,可牵扯到天子安危,就算是冒犯得罪,说出去也情有可原,也难以定罪。
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情况,说没鬼都无人相信。
就算萱王有意掩护,可当下情形,齐元旭就是个不速之客,难逃问罪。
齐元淙虽然没能查看里面坐着的究竟是谁,但当时的手已经触碰到了车帘,掀起了一角。
夜风吹动,帘幕起伏间,俞晚落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的人。
只有齐元旭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漆黑劲装,越发衬得那身躯挺拔干练,一双拓墨般的眉睫像是浸透了温润的山河日月,又勾勒出几分清厉坚毅的眉目。
以前她从未发现,原来天子的车驾是那么高,好像隔着很远的距离,怎么也触碰不到。
前世,她坐凤辇上,俯视齐元旭和一干朝臣。
今生,她仰头窥见尊容一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此刻交汇,苍茫缥缈,恍如隔世沧桑之感。
帘幕落下的一瞬间,俞晚落仓惶下跪,“臣女无意惊扰圣驾,实在是看誉王殿下言之凿凿,一时好奇才看了一眼,还请陛下恕罪。”
她抖得就跟那么一回事一样。
连齐元淙都怔了一怔。
趁此机会,陈公公赶忙领着车驾走了。
“俞二小姐,当真是看到了陛下圣颜?”
后知后觉的齐元淙咬牙看了过来。
她说:“臣女不敢欺瞒殿下。”
“若待会儿本王派人跟踪天子车驾,没发现陛下,你当如何?”
“我……”
一口气被扼在喉咙里,齐元淙这个疯子!
用劲之大,掐的她眼泪都被激了出来。
“你们俞氏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啊。”
他总喜欢用狗来形容人。
俞晚落被摔了下去。
“公公,俞二小姐她……”
“七殿下见谅,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出宫啊。”
陈公公此时哪还能顾得上其它,步子比谁挪的都快,毕竟陛下的这几位兄弟可都不是好糊弄的,“要是永王循声而来,咱们就真的走不掉了。”
相比齐元淙,永王是一条光咬齐元旭,而且咬住了就绝不松口的一条疯狗。
这事情还得追溯到七八年前,那时候齐元旭和齐元明两人都深受先帝宠爱,两人常在一起练功,研习兵法,立志做一个保家卫国,为父皇分忧的大将军。
齐元明生辰那日,齐元旭送给他一匹上等良驹,可不想那匹马突然发了疯,嘶啼尥蹶子,把永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胳膊,从此就对齐元旭怀恨在心。
所以在永王来时,齐元淙还故意煽风点火。
可永王不是傻子,他的疯魔属性也只是针对齐元旭,又怎会不知道他在挑拨离间,冷飕飕呛了回去,“没抓到人,六哥在这儿事后诸葛给谁听呢。”
转而质问俞晚落,神情极冷,“车里坐着的究竟是谁?”
“是陛下。”
齐元淙真是气笑了,“一群蠢货!”
他气急败坏的身影,俞晚落在想,难道宋云姝一事就是因这件事引起的?
前世,北瀛蠢蠢欲动,几番带兵马跨越盛国边境,肆意抢掠,杀人放火。
萱王派兵镇压,新朝初定,又碰上这样一个展露头角的大好机会,若是顺利,或能为自己和家族挣个功名军衔。
齐景宥在浮玉楼办了场宴席,给交好的几位世家公子践行。
宋家向来是文人世家,清流门第,家中子弟也多以入仕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