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然一道清亮之音,如果说刚才的动静只是让席间众人安静了几分,那么他现在的举动几乎是让所有人都清醒了。
“誉王殿下,誉王殿下您息怒啊!”
“王爷,这是林大将军之女!”
今日宴席,有不少他的门下,也有平时相交甚好的权贵子弟,知道掌掴女子的身份,连忙劝诫。
“滚开!都给本王滚开,都不想活了是吧!竟敢将本王不放在眼里,作弄本王,还真当本王是个傻的不成。”
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谁来阻拦挥刀就砍,一时间谁都不敢靠近。
林迎汐纵然是将门虎女,但平时也就是跟随家中兄弟去军营里舞刀弄枪,比一般的姑娘家拿当起来更熟练些,但切磋是一回事,真真见到了这阵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况还是十七岁的林迎汐。
眼瞧一剑劈来,她捂着头叫了一声。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俞晚落的板凳,结结实实的接住了誉王砍来的刀,用力一扔。
她觉得不对。
齐元淙上一世也就是想让宋尚书难堪,所以不敢做的太过分,点到为止。
可再看他如今的模样,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如同一头失了心性的野狗,连宋云姝和林迎汐都分不清了。
他勉强撑着刀站起身,因有凳子挡着,也没看清刚才是何人阻拦的他,举着刀,一个个质问过去,“谁?刚才是谁?你,还是你?”
“不不……”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连摆手,他们不敢惹誉王不痛快,但也不敢得罪誉阳侯府和齐景宥。
看到林迎汐,齐元淙又想起刚才那一幕,怒火中烧,大步上前,众人肉眼可见的急了,“誉王殿下您息怒,别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咱们陪您再多喝几杯,姑娘呢,唱小曲儿的姑娘们呢,都快下来。”
“是啊是啊,咱们且乐咱们的。”
“滚开!趋炎附势,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在背后说了些什么,我母后在的时候哪轮得着你们叫嚣!”
齐元淙手里拿着的毕竟是剑,锋利无比,他这样胡乱一甩,谁都不敢靠近,俞晚落护着林迎汐往后退,眼见躲避不过去,以胳膊相挡,手臂顿时被划出一道血口来。
“俞二小姐!”
“快来人,快按住誉王殿下!”
众人避退刀剑,桌椅杯盏倒了一地,连齐景宥趴着的那张桌子也没幸免,不知被谁压住了桌角,直接被掀翻。
他抬起醉意深浓的眸子瞅了一眼,有些不满的道:“怎么了?”
一抬眼,他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俞晚落,她的手臂在流血。
齐景宥急了,“晚……!”
他起身的时候稍微急了些,不小心踩到了袍子。
他踉踉跄跄往那里跑,可酒意让身子显得格外沉重,不受控制往一旁倒,爬起就朝齐元淙一脚踹了上去,两人都摔了地。
齐景宥被碎瓦扎到了手,还在痛惜中,齐元淙却是已经持剑砍来。
俞晚落一脚踹上了他的胸膛,自己跟着倒了地,还没起身,一把刀已经横在了自己脖颈前。
“敢对我家王爷无礼,我剁了你的脚。”
齐元淙身边这个侍卫叫陈寒,是个有名的刀客,他的三把刀使得快而凌厉,诡谲多变,即便是数十人的围攻,他也能旋着刀口绕过脖颈,钉入身后敌军的头颅。
且此人不畏皇权国威,只对齐元淙忠心耿耿,下手阴狠毒辣,干净利索。
想起前世宣政殿对峙,刀光剑影短暂交接。
天,还在下雨,昏蒙一片。
青灰地面被密密麻麻的雨点浸染,一条条的血色小溪顺着流水蜿蜒而下,齐元淙站在伞下,遥遥而笑。
她全身的气力好像随着血溪和这场大雨一并流走了,剩下的只有钻入骨缝中的冷,凄清寂冷,无边无际。
她说:“那你也该知道,明日大军开拔,誉王殿下若是在此时伤了林大将军之女,后果将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