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卿眼睁睁看着褚灯卡面上“精神：B”掉到了“精神：C+”。

那个C+晃了又晃，看上去摇摇欲坠，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直接掉到C。

其他几人的精神状态不用看卡面，席卿都能猜出来，肯定也掉了。

不行，再掉下去，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就要疯掉了！

席卿赶紧翻出心理咨询室，安装在了教室的旁边。

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刚一落地，操场上就爆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舜华！”

满是血污的手掌抓住了舜华的胳膊，猛一用力，将惊恐万状的她拉进了丧尸群。

转眼间，其余人便找不见她的身影了。

灰压压一片，黑暗里传来咀嚼的声音。

血腥味混合着腥臭味飘散开来。

几人忍不住红了眼圈。

司马广和褚灯直骂脏话，一连串的骂，像是想把心中的愤怒和恐惧通过话语倾泻出来。

小冉溪拉着魏丹青，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道：“跑，快跑……”

魏丹青红着眼。“别说话了，省点力气，赶紧跑。”

大冉溪沉默。

前方的烛火幽幽地燃着，像是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彼岸。无论他们怎么跑，烛火依旧离他们那么远。

漆黑的甬道无限拉长，在阴暗中滋生绝望和死亡。

在甬道之外，舜华被丧尸拉住。那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她幼时父母离婚，跟着妈妈长大，现在她人没了，不知道妈妈会有多么伤心……

妈妈……

只希望末世将至是一个谎言，至少这样妈妈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在闭上双眼前，舜华看见丧尸张大了嘴，满口腥臭涎水朝她咬来。

她踉跄几步，倒下去，因为疼痛倒吸一口冷气。

“嘶——”

有点痛。

不是被丧尸咬的痛，是她摔倒在了橡胶跑道上。

屁股砸得痛痛的。

“我，我没事儿？”舜华睁开眼，摸了摸脸，摸了摸四肢，又摸了摸痛痛的尾椎骨。

愣了好半晌，她突然放声大哭。“呜呜呜呜我活下来了……”

她以为她就要死了，死在丧尸堆里，和妈妈再也见不到了。

席卿蹲在她旁边，静静地看她哭。

舜华哭好好一会儿，等她一摸眼泪，就对上一双漆黑无神的双眼，冷漠淡然，像是在看戏一样旁观她的哭泣与悲伤。

舜华吓了一跳，顿时闭上了嘴。然而刚刚哭得太厉害了，她忍不住抽噎，身体一颤一颤的。

“哭完了？”

舜华不敢忽视她，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嗯。”

席卿按停计时器。“哭了五分二十八秒，肺活量不错。”

舜华：……

一整个大无语。她就在旁边这么看自己哭了五分二十八秒，这得有多闲啊？就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吗！

发泄完恐惧的舜华又活跃起来了，甚至对席卿生了怒气。

不仅用丧尸吓唬她，还在一旁看她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舜华一怒之下……

用身体挡住，悄咪咪地在跑道上画了一个小圈。

画个圈圈诅咒你！

舜华：怂怂的，很安心。

席卿站起身。“所有跑完的同学去心理咨询室待半个小时。”

舜华这才发现，在她痛哭的这几分钟里，司马广和魏丹青都已经出来了。

两人瘫倒在跑道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你们两个也被丧尸抓住了吗？”她赶紧靠过去。

魏丹青眉头紧锁，听到声音睁开眼，上下打量她，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司马广也看了看她，抹了抹头上的汗。“累死我了，比我上次跑校园马拉松还累……”

舜华心里一暖，等两人休息一会儿，把两人扶起来。“走吧，我们还要去心理咨询室呢。”

司马广瞥了眼席卿，确定她不会听到他们的交谈，不自觉的降低声音。“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折腾人的地方。”

魏丹青不语。在刚刚休息的那一分钟里，她回想起了在甬道中大冉溪的表现。

在进入甬道的最初，大冉溪非常警惕，也是他们中第一个发现异样的人。但在奔跑的过程中，她反而沉默下来，不再关注身后的丧尸，而是时不时提醒他们跑步的呼吸频率、姿势等注意事项。

她应该早就发现身后的丧尸都是幻象，借着这次幻象顺势而为。

而这一切都在校长的安排里。

最开始只是语言告知末世丧尸的到来，随后又用一个亲身经历过末世的人来增强可信度，紧接着直面丧尸的追逐，让所有学生放下轻蔑，彻底正视末日。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

而心理咨询室，应该是校长担心学生直面丧尸后心理发生问题，所以才安排下来的。

她紧紧把握住节奏，松弛有度。

悄无声息的，就扭转了他们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