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这种“心里爱着一个人,却又有了旁人”的事情,傅鸢实在太不理解。
她虽没有成过亲,但她也心有所向,心有所爱。同样都是跟泥巴打交道,她就只会种庄稼,至于种花种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即使她已经把精力时间全花在庄稼上,却也还是觉得不够。
所以怎么可能说着爱一个人,却又把心分给另一个人。
傅晟避开她的目光,只说:“……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等你以后……以后你就明白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那就十言九语,千言万语,总能说个大概吧。
傅鸢正要追问,忽然有人出现在院门口,在外面喊了一声:“主家。”
似是有事。
傅晟匆匆离去,傅鸢的追问也落了空。
傅鸢在青棠院又待了会儿。今日是裴诚跟兰英送她过来的,来之前就约好了她出去的时辰,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傅鸢起身离开。
候在青棠院外的丫鬟给她带路。
出府路上,“意外”遇见了傅思月。
人径直朝她走来,冲一旁带路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识趣远远退开。
一看这架势,傅鸢无声叹了口气。
傅思月开口,声音甜甜道:“姐姐不必紧张,我今日是特地来给姐姐道歉的。上次是我不对。都说真话最伤人,我实在不该那么说你的。”
“丧母之痛,应当是痛彻心扉吧。听说难产都是很痛的,叫声特别凄厉,跟鬼一样,有时候甚至会叫上几天几夜,简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那个血啊,会止不住地流,流得到……”
说得兴致勃勃、绘声绘色,不过因为面前的人忽往前一步,傅思月不自觉后退,声音戛然而止。
傅鸢盯着她说:“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会说难听的话,会戳别人痛处?”
“你说得对,我是没有娘亲。你有娘亲,又如何呢?”
傅思月冷哼轻笑:“你是想说爹爹打我板子的事是吗?爹爹那是为我好,再说了,爹爹也说了你刚回来,刚回来总会有些新鲜感的,等时间一长,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要是真在乎你,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管你。”
“你想多了,我说的是你。”
“你总拿我娘的事来戳我,可是明明有娘亲,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属于自己的人,不是更可悲吗?”
“仪景为月啊,思月。”
傅鸢走出好远,还能听见身后的尖叫声,特别凄厉,跟鬼一样。
明明谁都没有比谁更幸运,却还非要个输赢,哪里来的输赢。
……
看到傅鸢出来,裴兰英当即从马车上下来。见她神情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裴兰英眉一皱,问:“怎么,他们为难你了?”
傅鸢恍然回神,摇摇头:“没有。”
“我们回去吧。”
上了马车,裴兰英还是不放心:“他们真的没有欺负你?”
傅鸢冲她笑笑,十分肯定地答:“没有。”
“只不过是觉得,原本就是一潭浑水,现在更是浑上加浑。”
当初能让母亲在怀着孕的情况下决绝写下和离书,却说从未变心。从未变心,却又有了旁人。母亲离世后,又与人成亲生子,如此,即便要硬说是“一时兴起”,“一个错误”也实在说不过去。更不要说上京城人尽皆知,傅尚书与夫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可恩爱非常之下,是傅府到处都有母亲留下的痕迹,不让他人触及,仿佛一个个禁忌……
见到傅家老太太的时候,傅鸢有一瞬间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子嗣。毕竟对方开口第一句便是“外姓人”,能因一句“王老太太”气急败坏,显然是喜欢孙子多过孙女的人。可母亲在成亲第二年就有了她,和离时她还没有出生。况且若真是因为子嗣,以傅家老太太的性子,会容得下母亲来写和离书?
“听说他家老太太可是不好相与的,今日一见,如何?”裴兰英换个了方式问。
傅鸢点点头:“的确是个,觉得自己没什么用的刻薄老太太。”
她说得太一本正经,裴兰英没忍住哈哈大笑。
过了会儿,止住笑又问:“那傅思月呢?今天没找你麻烦吧?”
傅鸢沉默。
裴兰英正色:“怎么了?”
“我也说不清。”
她对傅思月没什么好感,直到此刻也依旧如此,只是今天这一面过后,当再提到这个人,她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
这个人好不安啊。
这种念头并没有消减她对她的不喜欢,就好像一个不喜欢吃汤圆的人,看到汤圆的时候,“不喜欢”跟“这个汤圆是圆的”的感受同时存在。汤圆是圆的并不影响喜好,但也的确让自己的感受变得复杂。
……
马车没有直接回君春楼,而是往宁王府的方向去。
上次裴家庄仓促一面之后,傅鸢再没有见过慕容渊。
当时他病得人事不知被匆匆带走,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自那之后也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他的病有没有好,当时陈昭如临大敌,再三叮嘱,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平安。
她只能紧紧攥着陈昭最后说的那句话——
“傅姑娘,只要你没事,殿下就不会有事。”
她没事,没有人来找她,也就意味着他的行踪没有暴露,人就应该是安全的。
“这是去哪儿?”裴兰英发现路不对,开口问。
傅鸢回神,扯了岚烟当借口。
“去宁王府找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