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要带回衙门,官府的人开始轰人,要清出一条道来。
傅鸢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那块白布只在眼前晃了两下,等她好不容易站稳定睛看去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河里捞出尸体的事先一步传到君春楼。
听到的消息极有限,只知道是河里捞出一具尸体,具体情况一概不知,想到事发地就在去酒铺的必经之路上,裴柏君正准备让何叔去看看,话音刚落,人就回来了。
确认三人都平安无事之后,裴柏君让裴诚出去打听打听消息。
临近中午,裴诚才回来。
一杯茶一饮而尽:“打听到了,今日河里捞起来的那个人是监察御史李经。死了有些时日了,因为平时就爱寻花问柳,家里人也是刚刚才知道人出事了。”
李经……
傅鸢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不由自主松口气,追问:“那他是怎么死的?”
“被杀。不过凶手还没找到。”
“听说他的眼睛被挖了,可是真的?”一旁的裴寄春问。
裴诚点头:“是。”
裴兰英皱眉,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多此一举。
“他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还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裴柏君若有所思,沉默未语。
上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有人在天子脚下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命官,手段之残忍……
这上京城怕是要出什么乱子。
裴柏君当即让傅鸢她们去收拾东西,一边让裴诚再跑趟城门口。
真要是情形不对,即便他走不了,也要把妹妹们送出城。不过东西还未收拾好,裴诚先带回来城门已经戒严的消息,现在禁止进出。
“这么快?”裴寄春惊讶。
“不止城门戒严,我回来的时候,街上到处都是御林军。”裴诚说。
“看来真让大哥说中了,”裴兰英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裴柏君长叹一口气:“既然已经走不了了,那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见机行事了。”
店里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生意,裴柏君让店里的帮工都先回家,除了三个家在城外的,没有去处,眼下只能跟他们一起留在店里。能走的都离开后,就早早打烊关门,叮嘱众人,从现在开始都尽可能待在君春楼,不要外出。
……
吃过晚饭,裴柏君让傅鸢她们上楼休息。
房间里早已熄了灯,只剩一层从楼下映来的薄薄微光。
夜,好静。
傅鸢睡在外侧,借着那一点点微光看着梳妆台上那个装着土,插着一截梅花枝的茶杯。花枝上缀着几朵小花苞。熄灯之前她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要开的迹象。
李经此人,她虽不认识,但却没有绝对的把握认定此人跟子慎也没有关系。若有关系,是敌?是友?若是友,那取他性命的人……会是冲着宁王府来的吗?
子慎……会有危险吗?
“你们睡着了吗?”睡在另一头的裴寄春忽而开口。
傅鸢回神,轻应一声:“还没。”
随即听到身后一阵窸窣声,裴兰英翻了个身:“睡不着。”
“害怕吗?”裴寄春问。
裴兰英无所谓道:“怕倒不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一家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在想,真要是有什么情况,咱们现在有的这些东西,要怎么用才能派上最大用场。”
闻言,裴寄春不由轻笑出声,又问傅鸢:“阿鸢怕不怕?”
“不怕。”
就像兰英说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裴寄春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拍着,跟两个妹妹说:“嗯,别怕。安心睡吧,大哥他们都在楼下守着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正酣,突然被一阵催命般的锣声惊醒。
冲天火光中,喊声震天——
“宁王谋逆!青翼军前来救驾!”
“宁王谋逆!青翼军前来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