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舜好似半分没察觉,侧耳同樊迹告罪,一个人离席了。他从左侧走,路过柯从周时,一拍他的肩膀。又走了几步,随意指了一个正在捂嘴打嗝的弟子,“你来,替我办些事。”
孟是妆还在看着空酒盏,其间感觉有两三人从他身后路过。
片刻,有弟子从门外来,叫了他一声:“孟是妆,掌门请你过去。”
孟是妆认出这是跟在罗舜身边的人,他一扫席间,罗舜的位置还空着。
外头天色沉沉,黑得让人有些心惊。
不安在孟是妆心头盘旋。
罗舜找他,或许和比试有关?
孟是妆拖着素剑走了出去。
叫他的弟子在前方带路,孟是妆跟着走了几步,往上提了提剑,把剑托在手肘处,方便自己能够随时拔剑。他安静地跟着对方走,经过比武台时,微微一顿脚步:“还没到么?”
那弟子坦然转过身,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回道:“还要往前走。”
孟是妆托紧了剑,留意前后左右。
他一直被人带到樊里庄弟子练武的地方,木桩林立,但很明朗,藏不了人,唯东侧有两座小屋,小屋间的过道很窄,也没点火把。
这弟子把人带到,就要回去:“你就在这等吧。”
见孟是妆防备的姿势,意味深长道:“放心,别人的地盘,害不了你。”
孟是妆没放松。
他一边紧张着,一边又想起山上的机关。
上山的时候,他还有一次进入机关室的机会。
如果能知晓其中关窍,何必把命放在别人手里?
他仰起头,今夜是弦月,有云飘来,把本就不惹眼的月全遮住了。
孟是妆一扫周遭,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托着剑,决定再等一等。
这时,有打斗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四下一寻,正是两屋间的过道。
此处是练武的地方,建出来的小屋约摸就是供弟子存放兵器用的。
这么晚,还有人在使用?
为何不来木桩旁?
孟是妆心跳渐快。
他明白了。
这是罗舜想让他看见的东西。
孟是妆不想知道,他抱着剑,调头就要回去。不远处,一簇一簇的火把燃起,被惊动的巡逻弟子披坚执锐地朝这里过来,更远处,宴会厅上的人亦被惊动,陆续赶来。
他从过来时观察一路,根本避无可避,只能被过来的人堵在路上。
孟是妆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朝前,在碰见人时作势一道来的样子。他想得正好,原来在过道中打斗声已熄,有人惊慌地从里面窜出来。
声势浩大的火光越来越近,孟是妆借着这片行动的火光,看见了来人剑上的血。
随人的脚步一起,一滴一滴跌跌撞撞地过来。
那是把短剑,也是把断剑。
这一瞬间,孟是妆的心已经飞出了嗓子眼。
他呵斥道:“别过来!”
闻声而来的巡逻弟子赶到,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围住。孟是妆和柯从周相对而立,短剑上的血多得吓人,几息之间,从柯从周的脚边绕到了孟是妆的脚边。
火光映着柯从周惊慌失措的脸。
孟是妆紧紧地抱着素剑。
包围圈被打开一个口子,樊迹面色难看,他身侧的罗舜还是那张笑脸,惊讶地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笑容,让孟是妆意识到,他曾预想的那个陷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