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小女孩一直咧着嘴笑着,但她的脸林诗却看不清,像是加了一层模糊滤镜,她的视角只能盯着面前的女孩,饭香和周遭的声音早已消失。
她好像置身于一个白色背景布下,她所见之处都是白,她不能转身也不能歪头,身子像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僵硬无比,只能被迫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
“老师,你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啊?”
林诗不知道如何回答,却看见她口袋里那个像钥匙扣的号码牌出现在她的手上。
石彩站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这个空间就如同橡皮泥能无限延伸而变高了些许。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双眼珠被无形的力量撑得好大,连眼眶里面的红血丝都能清晰可见,不一会儿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就像哭了一样。
林诗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追踪似的摄像机追着石彩的身影移动,石彩却觉得好玩,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左右移动,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淘气孩子一样。
“原来被人关注是这么一个滋味,”石彩凑近看她的眼睛,过了好久,她才说,“瞧,你的眼里有我。”
这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她会觉得浪漫,但是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她的小手极轻的摸上我的眼球,好似辣椒水滴在她的眼晴里,林诗又不能眨眼,很快,又有泪流下来。
这简直是酷刑。
“呜呜呜……”林诗发出呜咽声。
“你是想说话吗?”石彩看了她一会,松了气,“可以,你想说什么?”
那种被人紧扼喉咙异物感消失不见,林诗被自己口水噎住了,大声咳嗽起来。
“原来你是想咳嗽啊。”
“不是,”林诗调整自己的呼吸,“石彩,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出去的关键……”
“够了!”石彩突然神情癫狂,“所以呢,你也要像其他往生者一样哄骗我,然后从我尸首上过去吗?你们都一样…一样的自私……”
林诗透过她的眼晴看见她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眼前是刺眼的红,她的灵魂从她的身体里出来,飘至上方,不管她如何呼救,那些人得偿所愿,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明她已经百依百顺了,可该死的命运啊,偏偏还是嫌她命太长了。
“你……都记得?”林诗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那你得有多疼。”
林诗发觉自己好像最没有资格这样说,因为她接近石彩和那些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石彩续续叨叨说了很多,在一个还没她高的小女生的脸上,仿佛被无边无尽的生活压得死死的,那张小脸仿佛千万年固定在原地的枯木一样,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他们都说要尊重个人命运,说这是生来就与生俱来的,没有人能够逃脱,可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只有我一个……”千言万语在喉咙里流转,最终也只能感叹一句命运的不公。
“我想活下来,哪怕我注定一生潦倒贫穷,哪怕我一辈子卑躬屈膝,我也想好看看这个世界,妈妈说人幸福就是吃好喝好活好。”石彩眼含着泪花,她带有乞求的眼神望向林诗。
那双眼睛,看到过世界的太多黑暗,可那缕灵魂,却试图划开黑暗,见一见从没在她生命中出现的光明。
“肯定还有其它办法的,我也不想杀你。”林诗声音有些哽咽,“你把我放了,我保证我会将找其它出去的办法。”
“我能相信你吗?老师。”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中,林诗感觉全身一阵轻松地跌在地上。
林诗感到眼里一阵眩晕,耳边那祝酒声音一阵一阵传入她的耳边,她就这样再次回到结婚现场,在外人的眼中,她只不过是愣神几秒而己。
石彩依然坐在她的身边,给她夹了一块肉,笑意盎然。
林诗冲她笑笑,刚准备动筷子的时候,有一个银色的东西晃了下她的眼睛,她还没说出的话语就这样卡在她的口中。
时间在她眼里就像静止一样,她的耳边想起了那句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小名,眼前突然浮现一张和林诗极其相似的脸,她的下半身被压在废墟里,殷红的血液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她疼得呻吟,那只举着的手一瞬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垂了下来。
那双满含笑意的脸与此时的场景重叠,石彩一手捂着胸口,一只手向她举起,似在求救。
那双拿不及握住却已经垂下的手,她的身边缓缓有血液流出。
这一幕刺红她的眼,她看向了幕后之人——苏锦拿着一把餐刀,刀面已经被鲜血覆盖。
哐当——
餐刀落地,苏锦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摇头:“不是我。”
苏锦想要上前,林诗却后退一步,伸出手止住他往前。
“你不信我?”
“我不知道,你让我缓缓。”林诗捂住胸口,她感受银质项链的轮廓,她想起了曾经点点滴滴,心痛到无以复加。
“朱叶,冷静一点,好好看看这周围,这只是一个圈套。”
林诗闻言看向四周,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可四周人都没有被打扰到,一切都似彩排好一样有序上演,并没有发生什么错乱。
“这是怎么回事?”林诗止住哭声,她试图拦住一个人,可那个人却像看不见她一样,从她身边经过,和另外一个人攀谈起来。
“这也是一场梦?”
“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不一会儿,石彩的血液已经凝固,而她的尸体却并没有变硬,反而软趴趴的,就像是一个硅胶假人。
林诗终于知道苏锦所言非虚,尴尬地道了一句歉,将之前她经历的事情说出来。
“怪不得你会变得这么反常,虽然她就是钥匙,但强行夺钥匙是不行的,必须得让她自愿才行。”
“原来是这样。”
“石彩并不简单,她身上有黑虫,就在她的肩头上,我看得很清楚,只不过这里面,她所扮演的角色我没有思绪,刚刚也是正在犹豫到底该怎么说。”
“你看。”林诗惊叹,在那堆快要风干的血迹里露出一条虫子,它蠕动着身躯,只不过这只和在后山看到的不一样,它要小点,但通身雪白,正蠕动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