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陷阱,结合副本底层逻辑,重新审题后,可以得出这道题的‘正确解法’:
正确的选择定然是符合“规避可避免的伤害”的选择,即不可选择必遇电车的选择,即不应拉动拉杆:单单不拉拉杆,并不能交出满分答案,同时必须存活下来,才能满足“珍爱生命”的规则。
副本机制再苛刻恶意,也不可能是必死局,运气,智力,力量,财力(特指道具)都可以是通关的考点,也同样是契机,不同题目侧重点自然不同。
诚如此题,运气是最佳因素,力量和财力是第二考察因素,而智力只是给出信息点的第三因素,那么可以得出两种‘解题’方案——
完美解题运气版:不拉拉杆,50%的概率电车通向孟城的轨道,掘力者活下,符合医院规则‘珍爱生命’,题目回答正确,同时不会损失命数。
完美解题非运气版:通过运用实力和道具从而避开电车伤害,但前提是需要一些运气或者智力加持,做出不拉拉杆的决定,才能达成做对选择同时躲避或摧毁电车的满分操作。
为什么不能拉拉杆?如果‘病人’是具备高武力值的掘力者,拉拉杆后再和电车进行对抗不可以么?
不可以。
一旦选择拉动拉杆,电车一定会杀死‘杀人犯’,这是副本底线规则,掘力者定会面临副本底层法则约束,触及副本死亡条件,和电车对抗的过程会变成地狱难度。就算纯力量或财力型选手摧毁掉电车,也会违背‘规避可避免危险’,题目不计分。
以上是这道电车难题考查的重点:运气,实力或者道具。而智力在这道题目中只是一个次次重点。而纯智力选手在这道问题中是处于劣势的,没有力量运气道具,是无法躲避开电车的撞击。
衣敞在外世界最喜欢的也是最常做的就是宅在家里摆弄光脑折腾各种游戏,这种副本机制对于他而言不难推演。
但还是那句话,没用。
即使早早考虑清楚全部事情,衣敞也深知自己不能改变结局。
新人进本的菜鸟身份与无法激发靶体的纯人类身份,让他无法暴力破开死局循环。
衣敞运气一向不好,他毫不怀疑,自己不拉拉杆的结果只会是电车把他撞得清汤寡水。
所以他的选择只有:1.不拉拉杆自己死,2.拉动拉杆两个人一起死。
而拉着孟城一起陪葬,也只是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我最后问你一次医生,”衣敞缓缓道,意味深长,“你真的想要我拉下拉杆么?”
远处的车鸣声适时再一次悠扬传来,气氛在沉默中慢慢绷紧了弦。
发颤的铁轨让孟城心中的那根弦无形更加紧绷,手紧了紧。
诚然让衣敞拉下拉杆,百分百“答错题”是孟城言语间一直履行的事情——让对方泯灭于萌芽是他第一要务。
但…确如衣敞所说,这个人运气不好到了极点,如果对方不拉拉杆,他自己是不是不用再经历一次…
没有为了那冗余的不可能概率,再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他只剩两条命了…
孟城心中无限动摇,不知怎么,男人松动的目光一厉,不对…
男人讽刺中带着一丝感觉被玩弄的怒意,似乎在为自己真的顺着对方的话考虑的懦弱而愤恨,“你怎么可能给我活下去的机会?”
“瞧你说的,我很善良的好不好,向来遵纪守法,珍爱生命,与人为善。”
衣敞无辜一笑,“这不是你一直要我拉拉杆么?”
“你既已然知道规则,怎么可能不拉着我给你垫背!”孟城语气阴郁,心中一遍遍回忆着之前周目对方睚眦必报的表现——对方不过只是想逗弄他,好让他在失望中绝望罢了。
“所以啊,”衣敞拉长尾调,“你让我开心开心,我就放你一马了。”
而对方这次没有再接话,风声掠耳,两人再次陷入了安静,似乎是不愿再理睬衣敞,又似乎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说过的,这道题是你的不是我的,我总是要死的,至于你,”
衣敞动了动,身下的石粒硌得他不舒服,最后通牒般敲了敲拉杆,“我问过你很多次了,医生,你想我拉拉杆么?”
“我怎么想有什么意义?”孟城的声音阴沉,“你巴不得我给你陪葬。”
这个人利用规则已经让他死过一次了,他不能再上当。
衣敞无奈,“医生,做人不能太双标。”
“你杀了我两次,你才死了一次,根据副本判定来看,还不是我亲自动的手,你还生气了,”衣敞轻笑,啧了声,“你这人真不太讨喜。”
“冤报一冤,大气些啊医生,”衣敞喟叹一声,语重心长,“讲真的,如果可能,虽说你害过我,我相信以前的我也不会采取以暴制暴的手段,而是把你扭送帝国督察局,我一向是支持依法治国的观念,坚持秩序大于私情的帝国优秀公民。”
“虽然说此地不知在帝国管辖之内,但我想这种法治理念,你应该了解一下的。”
又是一阵寂静,有人悠然,有人情绪却翻滚不已。
看着屏幕中惬意闭着眼躺在绿地铁轨之上的青年,眉间红痣砂红,玉面清骨,那朱唇动着不知哪门子经,真是不知哪里来活菩萨!
孟城咬牙切齿,神他么优秀公民!
可,那青年拿捏着人性,确实抓住了孟城松动的那根搭木。
人类不可能违背生物求生的欲望——尤其在有生存的可能下。
孟城沉默,最终艰难开口,“你到底要怎么样?”
“唔,”衣敞沉吟片刻,缓缓道,“都说了,将死之人也就图个自己开心…”
“我可以给医生你个表现的机会,你这临终关怀做好了,我开心了,不就不拉你死一死了?”衣敞语重心长地劝导着。
孟城还在犹疑,似乎在忌惮着衣敞,但电车车笛倏然又再次传来,比最初的声音大了太多,似乎下一刻就要轰鸣碾来。
孟城呼吸一直屏着,直至车鸣休止,一口气散了出去,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
不知是不是男人心理作用,铁轨似乎发颤地和他的胸腔共鸣轰隆作响,孟城闭了闭眼,他终究…
“说,你的条件。”
“我这个人呢什么都挺好,就好奇心重了些,”衣敞将头枕在石头上,“我就是蛮好奇的,”
“如果我这题侥幸活下来了,你会用什么问题拿走我这条命?”
电车的车灯已经依稀可见,对方却陷入了沉默。
电车车灯越来越明亮,衣敞眯着眼注视着电车一点点靠近岔口,手覆在拉杆上,轻笑声,“拿出点诚意医生,不过一个问题而已,我还能做什么?这年头空手套白狼不是好习惯。”
“我告诉你,你真的会放我一马么?”
衣敞没有答话,没人喜欢一遍遍重复自己的话。
车笛再次嘹亮催人回荡,像是最后的警告或是哀鸣——
孟城急促喘息,终吐出了衣敞要听的话,“下个题目是证明重生是新的起点。”
“啊…这样啊…”衣敞喃喃,缓缓闭上了眼,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他想要验证的事情总算有了个答案,如约松开了握着拉杆的手。
‘接受治疗,迎接新生’
‘冬去春来,生命一次次周而复始,而人生又能否重来?’
‘有的时候结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忘记,记得按时参加记忆力训练哦’
电车呼啸而过,铁轨上绽放了血红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