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宫非花每天都很忙,但她还是抽出时间陪季渺渺闲聊。与其说是闲聊,更像是宫非花单方面的吐槽——看得出来她真的不乐意当这个妖皇。
同时,也看得出来,宫非花待季渺渺极好。
但季渺渺准备离开妖界了,她隐约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但不够,她还要继续突破,走她自己的路。
对了,顺便找一下她那生死未卜的爹。
临走前,她决定去看望一下差点被自己毒死的宫怀瑾。
那日的解药起了作用,宫怀瑾身体好了很多,只不过还是有些虚弱,现在还躺在床上,一动便疼。
季渺渺不太规矩地坐在宫怀瑾床前,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后仰,大概是在想要怎么开口。
宫怀瑾本来想起身和她说话,但还是被她制止了。
忽然,一位妖仆在门口喊道:“少主,药熬好了。”
宫怀瑾半靠在床头,声音沙哑:“进来。”
那妖仆端着盛着碗的木盘,目不斜视地走到季渺渺身旁,然后微弯下腰,把带着苦涩气息汤药端到宫怀瑾面前。
宫怀瑾单手接过,忽然想到什么,又放下碗,假意咳嗽了两声,不经意般瞥了季渺渺一眼。
他开口:“渺渺,我一个人喝不了。”
季渺渺:“……”
怎么感觉这宫怀瑾越来越粘牙了。
但她还是伸手拿过碗,药有些烫,她不太情愿地轻轻吹气,然后将勺子递到宫怀瑾嘴边。
算了,毕竟宫怀瑾变成这样她也有责任。
一旁的妖仆仿佛见鬼一样,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下了。
他内心大惊:少主一个人喝不了吗?那平日里拿起碗几口就喝完了的是谁?
此时,宫怀瑾冷漠无情的形象在他心中隐隐破裂……
季渺渺安安静静地喂着宫怀瑾喝药,每次喂完一口,宫怀瑾便用他那微微下垂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他哑声道:“渺渺,好痛,好苦。”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是季渺渺还是软下心来,掏出一枚霜糖,碰上宫怀瑾柔软的唇。
糖是宫非花给的,季渺渺还没吃,倒是让他先吃上了。
宫怀瑾张口,将霜糖和季渺渺的手指含在嘴里,还将她指尖上的糖渍舔舐干净。
季渺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看着昔日的竹马、高高在上的狼妖变成这幅模样,她内心隐隐崩溃。
是狼是狗,她自有分辨。
终于,在饱受身心折磨之后,一碗药见底。
季渺渺随手将碗放到一旁,然后立即用宫怀瑾的寝衣擦了擦手,仿佛刻意而为。
擦完,她终于狡黠地笑了,同时提起了正事。
季渺渺:“宫怀瑾,我要走了。”
宫怀瑾脸上的笑容忽然停滞住,他低声道:“你又要走了吗……”
“也是,你本来就不是为了我而来。”
仿佛想起什么,他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你是不是要去和那个狐狸成亲了?”
季渺渺虽然弄不懂他话中的忧伤,但她知道他说的人是萧无际,也知道,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
可她不想他再执迷不悟下去,也不想两个人最后如此不堪。
于是她笑:“对啊,有机会的话,请你喝喜酒。”
随即,感情决堤,宫怀瑾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一般,不再看季渺渺。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走之前,再和我一起吃一顿饭吧。”
……
于是宫怀瑾真就忍住身体不适给季渺渺做饭去了,季渺渺提议要帮忙,但宫怀瑾让她别捣乱。
季渺渺内心默默吐槽,虽然她厨艺不精,但基本的她还是会的好吧。
不过她也没强求,索性去殿外的小院溜达。天空又下起了小雪,落到了院中的桃树上,她伸出手掌,雪落到她掌心,很快便化了。
然后,她蹲下身,在积雪的地上写了“念安”两个字,写完之后又好像觉得自己幼稚,飞快地抹掉了。
不久后,宫怀瑾喊她吃饭。
季渺渺回头,便看到宫怀瑾站在远处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肩头处深色的外衣被雪洇湿,格外明显。
她慢悠悠地走向雪地尽头的人。
这幅场景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回家吃饭的场面,她每一次都很开心。
于是她笑:“走吧。”
……
两人依旧是在上次的那个位置用膳。
甚至连菜都大差不差,总归不过,都是季渺渺爱吃的。
只是,饭吃到一半,宫怀瑾突然失神地看着季渺渺,他说:“渺渺,不爱我没关系,你恨我吧。”
?什么意思……
旋即,季渺渺心脏剧烈跳动,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立即反应过来,抽出剑对准宫怀瑾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