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季渺渺醒来,往地上扫了一眼,却发现司衡已经不见了,原本铺着的草席和枕头也不见踪迹。
原来是白天的时候被司衡收起来了,怪不得她一开始没有看到。
同时,司衡不在,她暗中松了一口气。随后叠好薄被,走出门外简单洗漱收拾了一下。
一丝丝凉意传来,季渺渺才想起来人界现在还是秋季。
因此,庭院的一隅,有几块被划分开的田地种着的菜已成熟,一旁是几株合欢树,仅开着少量的花。
合着司衡下山是来隐居了?季渺渺默默思忖,看不出来,这人还有个田园梦啊。
不过等她飞升后问清楚阿娘,做完所有事后……她也想在人界隐居,做个默默无闻的侠客。
就像小时候那样,执一把铁剑,穿梭在街巷中,天不怕地不怕。
此时,司衡从庖厨里走了出来。
但他忽视季渺渺,径直地走进屋子里。
眼巴巴地等着他和自己说话的季渺渺:……
“过来。”
见季渺渺迟迟未动,屋内的司衡最终还是选择开口。
随后季渺渺进屋坐在桌前,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句“师兄”。
桌上是不知道用什么药材熬的粗粮粥,看起来像是能恢复灵力的样子。
此外,还有两个水煮蛋,季渺渺不动声色地微皱眉头——她不太喜欢吃这个。
“师兄,你不吃吗?”季渺渺见只有自己面前有食物,声音疑惑道。
“不必。”
司衡坐在她对面,说完这句后就没再看她,而是单手捧着一卷书,目光专注地看。
季渺渺说了一句“谢谢师兄”后,舀起一勺温度适宜的粥,却迟迟没有入口。
“无毒,担忧的话……我可先试。”司衡淡淡开口。
季渺渺下意识反驳:“不是!”
嘴上这么说,内心却承认了,她还没来得及探一下有没有毒,就被他发现了。等下被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不但不还钱还狼心狗肺的人!
但这也不能怪她季渺渺,要怪就怪那个宫怀瑾好端端的在饭里下什么蛊。
不过司衡确实还不至于要给自己下毒,要毒的话她早就醒不过来了……
季渺渺咽下这口粥,下一秒,胃里传来强烈的不适感,她正想吐出来,一张洁净的帕子便伸到了她嘴边。
她没好意思吐上去,于是吐到了自己的袖子上。
吐完,司衡用帕子帮她轻轻地擦了擦嘴角。
他温声道:“久未食谷,胃中不适,情理之中。”
季渺渺没说话,只是有些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衣袖和司衡的绀色帕子,然后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
衣服能用清洁术弄干净,反正是她自己的,她不介意就行。但司衡的帕子呢……
季渺渺眼睫轻眨,装作不经意地拿走他手上的帕子。
“师兄,商量一下,过几天我还你一张新的。”
“嗯。”司衡看起来不太在意。
他合上书卷,“吃不下不要勉强。”
季渺渺说“好”,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司衡刻意为自己做的,她绝不是辜负别人好意之人……而且她感觉吐出来之后好很多,所以还是安安静静地把粥了,还硬着头皮把两个蛋也吃了。
见她吃完,司衡把碗拿出去,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季渺渺点头,她想,自己好像没有脆弱到碗都要别人帮忙洗。
……
季渺渺把帕子洗得一尘不染,放在窗边晾干。总感觉扔了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随后她坐下运气,只一会儿,便感觉经脉有些堵塞,还有点头晕。
想起答应宋五弦的事,季渺渺索性和司衡说了一声,出门去了。
一出门便又有几缕魔气缠绕在自己身上,但看上去没有恶意,季渺渺毫不留情地摧毁。
此时刚到巳时,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微弱的凉意,毫无保留地倾洒到每个人身上。
而城中的人看上去却有些死气沉沉。
季渺渺大概了解了一下百姓们的患病情况,一些人出现了高烧不退,四肢乏力,精神恍惚等症状……所幸在宋五弦的管理和司衡等医者的帮助下,还没有大范围传播。
但城中还是人心惶惶,普通人本就为了维持生计奔波,还要担心自己不知道哪天会倒下。
季渺渺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往前走。
那日宋五弦说死了的数十名男子中,上至商贾富豪、高宅老爷,下至文人墨客、普通农户。他们除了性别都是男的外,没有任何关系,且死状一个比一个惨烈……
而季渺渺此行的目的,是南城三所书院之一的“致远书院”。
死者是致远书院内的一位男夫子,名为杨贵元。
——已年逾半百,死状极其惨烈。
他死的时候,是一个雨夜,死在了书院里,手脚全被打断,扭成极其诡异的姿势,舌头被剪断扔在一旁,而一把戒尺从嘴中径直插入心脏,鲜血染红了书院的石砖,并丝毫不被雨水冲淡。
次日清晨,他的尸体被一名生徒发现。
……
一路上遇到不少魔气,这次的魔气很浑浊,带着恶意,被季渺渺挥剑砍了几下便灰飞烟灭,后来便不敢再靠近她了,似乎很惧怕季渺渺的灵力。
等到达书院门口时,季渺渺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颜色鲜艳的衣裙,发黄的头发有些干燥,身形看上去比寻常女子要高大许多……
季渺渺本来没放在心里,但那人一见到她就跑,于是她二话不说地追了上去。
那人跑得很快,但抵不过季渺渺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