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又如何?”杨娉娉说,“你不讨厌的那部分没能阻止你煞费苦心地屠戮汉人。”
“我杀的皆是该杀之人。”
“天大的笑话。”
鄂尔多沉下语气,“我想你不应该继续说了。”
杨娉娉被吓住,有气他怄他的话不晓得怎么开口说。鄂尔多看着杨娉娉水滴滴的眼睛,他站起身,鬼使神差地抬手,轻抚她的脸颊。
杨娉娉扭头躲开。
鄂尔多收回手,柔声问:“听说你病了?”
杨娉娉只说:“我的事,提督大人好像都知道。”
“要是我说我想知道更多呢?”鄂尔多说,“我只知道你的字写得漂亮,会弹古筝……舞跳得不算好。”
杨娉娉没接话,鄂尔多转而问:“手腕还疼吗?”
“托大人的福,还疼着呢。”
“让我看看。”
“敷了药,不劳大人费心。”说完,杨娉娉突然想起她是来求人的,于是她抬起手腕,“你要看,便让你看了。”不很情愿。
鄂尔多看透她的不情愿底下藏了几分脸红,他扶住她悬空的手腕,拇指顺势靠上她的手背,小指虚虚晃着;杨娉娉紧张盯着他的小指,不知它会停在哪寸皮肤。
“是有些肿了。”鄂尔多说,“我都快忘了你们女孩子有多娇贵。”
杨娉娉嘴快,“分明是你力气大。”不知怎的,对上鄂尔多,她的漂亮话一句想不起来。
“我拿药膏给你。”
“谁稀罕。”
鄂尔多还扶着杨娉娉的手腕,杨娉娉想抽回来,却被他握住了手。
“我一定要带走一个。”鄂尔多说,“不是你姐姐,那么是你。”
“假如你一个也带不走呢?”杨娉娉低下头,声音跟着低下去,“你有的已经够多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
要杀他了,还能怎样讨厌?她最憎恶做官的,装腔作势,拿腔拿调。尤其是他,稚童都知他杀人如麻,闻风丧胆。虽然见他后觉得他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他们的手仍牵着。
两个人的温度,在掌心间相互传递,只恨心声不能经由这条通道传送。许多话说不出口。
“我姐姐不想做贵妃。”杨娉娉只说,“我不想做小妾。”
有一点,她知道的深,她是汉人,他是满人,又想到他位高权重,他不可能对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想带她走,总是因为他能从中得开心;她要为自己考虑。
手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
“我答应你,谁都不带走。”良久,鄂尔多说,“这是我喜欢的那部分让我做出的决定。”
鄂尔多回京那天杨娉娉也去为他送行。但鄂尔多没看她一眼,默然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