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千真万确。”休郑重地点了点头。“今天游街示众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肚子里有一个孩子的形象,我想普芮格娜小姐现在一定伤透了心。一位名门淑女受到这样的对待,怎么能叫人不难过呢?唉,愿上帝给她更多保持快乐的勇气。”
“游街示众?”南恩踉跄地向后倒退两步。“既然怀了孕,那让他们两人结婚好了。我哥哥和普芮格娜一直感情深厚,他们早就计划着步入婚姻殿堂,只是碍于普芮格娜的一位远房表亲热病去世,怕冲撞了那位远亲的在天之灵,这才往后稍稍拖延了婚期,为什么竟至于将他们抓起来,还要游街示众呢?”
“唉……”休深表同情地大摇其头,“可不只游街示众,听布拉莎太太说,他们已经被下过死刑的命令了。”
“啊!”南恩惊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哥哥!未来的嫂嫂!死刑!……可是布拉莎太太是谁?”
“欧,她是尔卡基——”休说到一半时卡了壳。“妓院”这两字,无论冠上多么华丽与冠冕堂皇的修饰形容,对淑女的耳朵都是一种严重的冒犯与侮辱,他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南恩不解地看向他。“尔什么机……?”
“没什么,她是谁不重要,现在第一要紧的是把你哥哥他们救出来。阿锊司在路边托我无论如何要来找你,他相信你有办法能为他们创造出一条生路。试试吧,南恩小姐,竭尽你的全力,不要让你的哥哥和本该成为你嫂嫂的普芮格娜小姐葬送在这样如花般灿烂的年纪!”
“可是,我该怎么做?”南恩低下头沉思。“他们现在正被关押在监牢里吗?可是贞女在得到允许之前,绝没有踏入污浊之地的权利。啊,容我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有了!休先生,我们直接去找光明神求情,光明城的法律虽然由他亲手制订的,但他的仁慈比法律条文还要广为人知,一定会宽恕我哥哥的罪过。”
“这个主意很好,南恩小姐,前提是光明神还在神殿就好了。”
“什么意思?”南恩眼中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欧,我的上帝,你一定是整颗心都扑在你口中的可爱的子民上了,竟然还不知道光明神已经离开了神殿、离开了光明城。”
“他走了?!”南恩惊讶得真情实感,她最近确实太专注了,所有心思都在加入修道院上,加上每天都要练习高级术法,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其他事情;怪不得神殿里的几个同伴开始变得更松懈一些。
休见她一无所知的样子,便就这个话题补充道:“对啊,已经离开好些时候了。当太阳离开高远的天空时,月亮就要悬挂在天上,显出白日里看不见的光辉来;光明神离开神殿的时候,大祭司便代理了他的位置,现在光明城是由他摄政啦,所有律法都在摄政的掌控之下。”
“我听说过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普瑞斯特大人。贞女可以有权面见神殿里的大人物,我现在就去向他求情,说明以往光明城的惯例。”
“哎哟!”休赶紧走到南恩面前阻止,“心地善良的南恩小姐,你还不知道这位摄政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咧!正如每一位将军作战之前都要了解他对手的战略,让我给你讲讲这位摄政的脾气吧,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他,他已经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言。南恩小姐,你不会嫌我多事吧?”
“感谢你还来不及,请说。”
“光明神离开的消息一经传开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下可以更加自由了,大家都在想——嘿,法律在这里本来就不太顶用,制定他的人又离开了,那岂不是完全变成了一纸空文?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天城里变了风向。”
“什么风向?”南恩问。
“关于这位摄政的。新摄政是个比光明神冷漠百倍的人,他没有妻子儿女,人类的感情在他身上简直找不到存在的影子;除了冷漠,他还严刑酷法,打压其他人的感情。过去光明城的民风习于淫佚,这让他怒火中烧,于是重整法纪。你的哥哥触犯了刑法,按律例应当处死,现在被他抓了起来,正是要杀一儆百的时候,就算去找他求情,恐怕也不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那就什么也不做吗?”南恩沉默了。她虽在神殿供职,但也仅是一个小小贞女,身份无足轻重,说的话自然也没有什么分量。“除了找他,其他也没法可想了……试试吧,一匹小马要过河,问蚂蚁和大象深浅都是没有用的,只有亲身试过才知道。”
“好吧,南恩小姐,我同意你,但是……”休突然歪着头仔细盯着她的脸看。“我认为你换一身衣服比较合适,这套衣服看起来太洁净了。”
“这和衣服有什么关系?”
休脸上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南恩小姐,我想朱庇特的利箭一定是从你的眼眸中发射出去的。你太漂亮啦!如此的风姿绰约,不该被这身衣服掩盖,让我去帮你挑一件像样的长裙,保管比斯嘉丽的绿帘裙还要漂亮。”
南恩低头看向自己的白袍,觉得对方的话不敢苟同。除了胸口处不小心被弄丢的贞女铭牌,再没有比这更适合她身份的打扮了。“斯嘉丽又是谁?……是你的爱人吗?”
“不不不。”休大笑起来。“别管斯嘉丽了,你哥哥还在等我们,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