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琰撸起袖子,蹲了下来,双手扒拉住他手掌的外边缘,使劲往外掰,企图将他的手掰开,不再掐着自己的脖子。
眼看着荀奕的脸都开始变成紫色,她心中也管不了那么多,秉持着人不能在面前死了,还是被自己掐死这一理念。现在只剩下着急,什么恐惧纷纷消失的一干二净。
凌琰使出这辈子最大的,吃奶的力气,整个上半身用力地向后仰去,借助这上半身的力量撬动他的双手。
终于......
凌琰累的满头大汗,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拼命咳嗽的人。
荀奕依旧半跪在地上,上半身完全伏在床榻的边缘,一只胳膊倚靠在上头,头埋在胳膊里使劲咳嗽。
那动静,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凌琰担心他真把五脏六腑都咳坏了,踉踉跄跄起身想要去倒茶给他顺顺。
她刚刚摸到桌角,下一瞬间,整个人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凌琰吓得整个人差点蹦起来,只是下意识胳膊往后一撇,一个肘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痛呼。
紧接着,是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她转过身去,手里握着茶杯,呈防御姿态。
荀奕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也不知为何要突然抱住她。整个桌子都因为两个人的动作晃了晃,随之而来的是凌琰颤颤巍巍的话语。
“你......你......你要干什么 ?”
对面的人显然还未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他呆呆地盯着凌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接下来的动作轮到凌琰感到窒息了。
荀奕几步迈到她的面前,从正面再次用力将她抱进怀中。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安慰。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凌琰听的一头雾水,虽然自己经历了一些稀奇八怪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死了吧。
头顶的男人只是一再地重复着,渐渐的,她也冷静下来,手中的杯子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静静地回抱着荀奕。
*
天气晴朗,今日立夏。
孩子们手中拿着装着鸡蛋的网兜,比着谁的网兜更好看。萧月挤在他们中间,左手高高举起,想要大家看到他手中那个什么颜色的线都有的网兜。
那是荀明学了一个通宵给他编的,虽然鸡蛋从大小不一的孔洞里掉出来了好几次,但是依旧阻挡不住萧月对之的喜爱之情。
荀明笑着看着一群孩子嬉笑玩闹,转头对着身边的凌琰道:“你看孩子们,拿着蛋都能玩得尽兴。”
凌琰眼中带笑,回了个“是啊”。
萧月跑的满头都是汗,从前的一些肢体不协调,不平衡,如今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大多数时候都能和普通孩子一样,奔跑跳跃。
过了一会儿,一群孩子渐渐停了下来。
凌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孩子们。
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孩子们见到来人,纷纷围了上去,规规矩矩地行礼。
荀明打趣道:“你看你一来,孩子们都不玩了,下次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荀奕不管她的揶揄,径直来到凌琰的身边,在她身侧的空位坐下。
两个人都不说话,倒是荀明率先开口:“子敬,家里都置办好了吧?多检查几遍,遗漏什么赶紧去采买。”
被点名的人楞了楞,然后默默点头。
不知道是因为明媚的阳光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凌琰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婚期定在了三天之后,天子赐婚,每个人都说这是天赐良缘。
府上忙碌得很,凌琰抽空进宫了一趟,赶在婚前见见荀明和一帮老朋友。
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从那天之后,荀明坚信,是凌琰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还难缠得很。
于是请了不少能人异士来做法,其中有位德高望重的,一脸凝重地说:“恐怕需要大事来撞撞,冲冲阴气。”
其余人跟着附和。
于是婚期被提前,两个人被荀明赶了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成家。
仿佛是有默契一样,谁也没有拒绝,但是谁都没有表现出特别欣喜特别向往的样子。
荀明以为两个人闹了别扭,心中暗喜,打是亲骂是爱,哪有小两口不发生矛盾的?
她大手一挥,赏赐了不少东西给他们。与此同时,也放出了宫中一批到了年纪的宫女,为他们寻了好人家,多添了好几份喜气。
荀奕将她扶下马车,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凌琰的府邸。
他搬了过来,与她住在一处。
凌琰走得很快,仿佛在赌气,荀奕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手臂上还搭着她的披风。
“走慢点儿,你风寒还没好透。”他在后头唤她。
听到他的声音,凌琰猛地停下脚步,跟在后头的荀奕差点没刹住车。
她转过身,声音中带着一点怒意,又带着一点无奈,凌琰抢过他手中的披风 ,又将脚边的年年塞到他的怀中。
“我还有账没跟你算呢,你最好想想回去之后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