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然执行力很强,于白沙才意识到难怪前几个课间不见他人,美术班那一栋楼离这里很远,恐怕这人下课时间都去搬颜料去了。
于白沙见到这些颜料,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一口气:“你怎么想到去借丙烯的”
“我以为你更喜欢用这些画,”澈然轻描淡写,他又拣起了好几支大小不一的刷子,在于白沙的面前晃了晃,“我不太懂你需要什么刷子,每个尺寸的我都带了一支。”
于白沙望向这些来之不易的绘画工具,眼眶有些涨热。他蹲在地上低头数了数,再仰起头时,头顶的白炽灯刚好融进了他细碎的眼眸:“谢谢,我正好很需要这些。”
“我自己都没想到能用颜料画,”于白沙吸了吸鼻子,“谢谢你能想这么多。”
“不用再对我说谢了,”澈然淡淡地说:“你已经说过许多遍,而且我不太喜欢听见这种话。”
他想到什么便去做了,只是单纯为了于白沙“想要的事情”,并非想从于白沙那里得到什么。
比起其他的,他更愿意看见于白沙弯起的眼睛。
一节晚自习时间有45分钟,足以让于白沙把整个板报进行修饰。澈然当他的助手,不时地递上于白沙需要的工具。
于白沙以颜料作高光,整张板报的色彩一起鲜活了起来,澈然也将字体的色彩层次改变了一些。
等到离下课仅剩十分钟,不知道是谁不经意地向后面看了一眼,立刻发出来一声惊呼:“我靠,这也太好看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七班前后排如同拨浪鼓一样一浪浪转回头。此时于白沙在后黑板上抹了最后一笔,刚刚跳下柜子。
他的校服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颜料,他已经顾不上这个了,退得稍微远了几步观赏一眼,这一版果然比第一版要好得多,他曾经预设的画面此刻就出现在黑板上——色彩层次丰富,预想的萤火虫和火炬不拘泥于彩色的粉笔,点上更鲜亮的几抹颜色,如同洗去了一层厚重的尘埃,整个画面都亮起来了。
南乔原本支在讲台上打瞌睡,他被底下学生的嗡嗡声惊醒,本来疑心发生了什么,一抬头看见了于白沙的完稿,立刻起了兴趣。
他高高兴兴地溜达到了教室后段,仔细欣赏了一下。
这次板报的成品一下子将历届作品比得黯淡无光,南乔见是自己带的学生办出来的,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很不要脸地在心里把功劳分了自己一半,回办公室可以和同事好好炫耀一番。
他拍拍于白沙的肩膀:“画得很不错嘛。”
于白沙一抬头。
这人的下巴、脸颊和鼻尖都溅上了油彩,可能是因为画得太快了,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不抬头还好,抬起头之后,南乔看着这只脏兮兮的斑点花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准你先去厕所洗一下,”南乔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心满意足,“颜料都弄了一身。”
南乔这一出声,于白沙这幅尊容立刻被七班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损友看见了,眉毛哥咂摸了一下,悄悄地偷渡出去,对准于白沙的脸就是哐哐一顿乱拍。
澈然杵在旁边,如果人的状态有实质,南乔刮那一下于白沙的鼻尖时,他的头顶就要冒出黑烟了。
但是他却不自知,等到澈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异样的不爽,有些茫然和疑惑。
我刚刚怎么了?
“你这字写得真漂亮,”澈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南乔就过来搂上了他的肩膀,“有几分像我。”
澈然:……
他木着一张脸,南乔压上来的那一刻,澈然清晰地嗅到了木质感和柠檬茶香混合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那天聚餐时南乔的骚包着装,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澈然趁着南乔的胳膊还圈着自己,微笑着凑近了他的耳朵:“南老师,你谈恋爱了啊?”
南乔悠然自得的神情立刻褪下去几分,他敲了敲澈然的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没有啊老师,”澈然用一种非常清澈无辜的眼神看过去,“只不过有点感动,老师你都多大了啊,现在才见你有谈恋爱的迹象……”
28岁的南乔呕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