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沙嘴里的半片薄脆还没咽下去,他迷迷糊糊地上了贺知的贼船,短暂估量了一下将路南藏在班里的危险性。
由于这两天举行运动会,晚自习不会查得特别严,楠姐又去开年级大会了,归期未定,所以贺知这荒唐的计划还有一定的可行性。
贺知已经要上手扒掉路南身上的三中校服外套了,他胆子很大地解掉了路南胸口的两颗纽扣,而路南看起来实在很无语,他隔校服口袋攥住了贺知不安分的手,虚虚地扣住了贺知的手腕,不让他继续乱动。
路南不由分说地拖走贺知:“去卫生间换。”
贺知嬉皮笑脸地跟在他的身后:“好好好,知道你脸皮薄。”
路南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看得贺知立刻闭紧嘴,不敢再撩闲。
于白沙注视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将装卷饼的袋子扔进垃圾桶,深吸了一口气。
高二年级每一班的人数略有参差,为了方便布置考场,教室比较大的班级里面备了几张多余的课桌,供人数少的班级随借随用。
于白沙转过拐角下楼,向三班后排的同学表明自己的来意,很顺利地借到了一张课桌和一把椅子,允诺晚自习结束就会归还。
他拖着这些东西上楼的动静不算小,此时他只顾庆幸老师都去开年级大会了,走廊上静悄悄的,没人发现他鬼鬼祟祟的影子。
当于白沙搬着桌子进了七班后门时,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聚拢在他的身上,空气里面仿佛漂浮了一个个大写问号。于白沙没解释,只是将这些东西搬到了贺知的书桌旁,再从一侧的小道回到座位上。
澈然也露出一双疑问的眼睛。
这时,贺知终于带着乔装打扮好的路南回班了。贺知还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而路南套上了榕川一中的校服外套和裤子,打眼一看瞧不出什么端倪。
澈然才明白其中关窍,他对于贺知已经非常了解了,看着路南麻木的那副神情,想来是贺知撒泼打滚求路南换的衣服,说不定还是贺知求路南留下来陪他。
贺知瞧见于白沙将配套的课桌椅搞定妥帖,非常满意,将路南请到了靠里侧的位置,不忘感谢一句:“谢谢白沙!”
于白沙掀起眼皮,扭过头看着心情好得不像话的贺知:“不用谢,晚自习下课记得把桌椅还给三班。”
贺知点头如捣蒜。
这一隅暂且岁月安好,班级里其他区域都炸开锅了,一个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向这边瞟,眼见着贺知领了一个陌生帅哥进班,居然还光明正大地伙同于白沙顺了一张桌子上来,难道这人是转学来的?那楠姐怎么没有介绍一下?还是贺知胆大包天地把其他班级的人拐了过来?
他们互相打听了一圈,居然没有任何一人见过这位同学。
倒是眉毛哥忽然想起来,这个人似乎找过贺知几次,而贺知好像提过一嘴,这人是三中学习巨佬,每年期末都和澈然争全市第一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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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南没理会那边的窃窃私语,他看见贺知从桌肚里摸出了手机,戳了好几下屏幕,敲打半天后居然打开了游戏图标,完全没有学习的意思。
于是他不太留情面地敲了敲贺知的脑袋:“你不是要学英语吗?”
贺知捂着头,他十分纳闷路南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觉得自己金贵的脑袋要被路南敲傻了,于是耍赖一样把脑袋拱进了路南的肩窝里,嘟嘟哝哝:“再敲就敲傻了,你赔的起么?”
路南推推自己肩上贺知的脑袋,纹丝不动。这人还得寸进尺地往路南的脸颊处磨蹭几下。
路南好笑道:“已经是下限了,傻不了。”
贺知琢磨好半天,才发现路南这是变着法儿挤兑自己,于是狠狠地掐了一把路南的大腿:“你想死啊。”
他终于舍得把手机放下来,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想学英语,只是用这个说法把路南哄骗过来罢了。毕竟运动会各种项目搞得大家热血沸腾,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的心思在学习上啊!
贺知早就抽时间把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在学习这方面,他并不像澈然或于白沙那样用功,贺知更喜欢舒舒服服闲散地过一段日子,在大考前悬梁刺股临时抱佛脚,鉴于平时他本人心里有数,脑子转得很快,所以大考成绩倒是一直很漂亮。
路南拿过了他的英语笔记,看不懂一点贺知写的丑字,他拧着眉瞧了片刻,仔细辨认了马马虎虎的几页,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指着一处鬼画符问:“你自己知道你写的什么东西吗?”
贺知漫不经心地勾头看了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恍然大悟道:“这几行是我强忍困意记下来的,当时快要困死了我都没睡,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毅力?”
路南:……
贺知抓重点的能力简直棒极了,他眼瞅着路南的脸色越来越黑,和锅底有得一拼,生怕人被自己气走了,那自己还得费力气哄回来,立刻摆摆手正了神色:“好啦,我知道了,你帮我看几套英语卷子吧,我做的不太好。”
路南揉了揉眉心,把手一伸,意示贺知把东西递给自己。
贺知在文件夹翻翻拣拣,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试卷,他有些迷茫地转了半圈:“诶?怎么回事?”
为了营造出舒适的睡眠环境,他习惯于把自己的位置打理得整整齐齐,所以一般不轻易丢卷子,这回显然是意料之外,他抱着比脸大的文件袋想了好半天,没想出所以然。
“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路南缓慢地出声了,露出一张尤其一言难尽的脸。
贺知转头看过去,路南从角落里捡起两张揉得跟咸菜一样的卷子,上面还有好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贺知:“哈哈,就是这个,哎呀,怎么回事呢?”
路南看着贺知干巴巴的笑脸,不知道怎么,咂摸出了这人可怜又可爱的意味。他没多说什么,耐心地把咸菜卷子摊平,顺手拿起贺知桌上的橡皮,把那几个黑脚印擦掉了。
贺知真的很想解释:“你相信我,我平时很爱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