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这个点他们理应夹在拥挤的队伍蠕动。
贺知大言不惭:“提前交卷了。”
于白沙:“?咱们学校考试什么时候允许提前交卷过?”
贺知:“我使用了非常规手段。”
澈然与他一个考场,不咸不淡地拆穿道:“离交卷十分钟,他和老师说肚子要痛死了,必须立刻马上去厕所不然能原地暴毙。”
于白沙舀了一勺牛肉:“勇气可嘉。”
四个人圈在小屋子里,门没有锁,怕宿管阿姨搞突击检查把他们一窝端了,只好拿椅子抵住门板,讲话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于白沙小声问:“这回卷子难么?”
他是关心陈越宇的,毕竟这次月考排名事关换班级的大事,澈然和贺知实际上不太需要担心,只有陈越宇的名次有点悬。
陈越宇的心态无比良好:“我觉得不难,数学easyeasy,等我小窜个几十名。”
贺知难言地看他一眼。
澈然也默不作声。
于白沙感受到了古怪的氛围,他抬眼看向坐在梯子上的两个——贺知高难度地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狂吃,澈然兴致似乎不高(于白沙猜想牛肉饭不是甜的,不合他口味),不过相同点是两人的表情都跟便秘一样难看。
于白沙不明所以:“怎么了?”
澈然缓了缓,看向陈越宇:“你觉得期中难么?”
陈越宇的脸色嚼过苦瓜:“难啊,难死了,三中把英语出的那么难,不然咱们怎么可能考不过外国语。”
贺知:“唔。”
贺知:“你不觉得,如果题简单了,你的名次更难向上爬吗?”
陈越宇:“?”
陈越宇:“你闭嘴。”
贺知唉声叹气地把嘴闭上了,他最不想让陈越宇走了。如果陈越宇在,肖姐好歹还把矛头对准七班班长,如果陈越宇走了,下一个倒霉的可就是是贺知了——这人理科基本上能拿满分,英语成绩却恨不得用总分打对折。
陈越宇却信心百倍:“别小看我,我这回肯定没问题。”
他们四个声音很轻地吃完牛肉饭,贺知探脑袋检查一圈,确认宿管阿姨不在这一层巡逻,大手一挥,几个人踮脚尖鬼鬼祟祟出来了,手里拿着要扔在楼下垃圾桶的食盒。
他们连电梯都不敢坐,从楼梯间一步步走下去,不料刚走到二楼,宿管阿姨笑眯眯地在电梯口等着他们。
阿姨:“吃得蛮快嘛,我还没等多久呢。”
陈越宇:“……”
澈然:“……”
于白沙:“……”
贺知掐住了陈越宇的脖子:“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惯犯!你不是惯犯阿姨能在楼梯口守着你吗!”
陈越宇被他掐得翻白眼:“住手啊!要扣也是扣我的宿舍分啊!你们三个走读的怕什么!”
怕什么?
贺知木然地看着熟悉的办公桌、熟悉的椅子、熟悉的电脑还有熟悉的绿萝。
几个人又被拎到政教处了。
当然是怕老王头让他们写检讨啊!
这学期真是倒霉透顶,干得坏事儿全被抓包了,一个月进政教处的机会比之前一整年都多。王主任看着这几个熟面孔,他悠闲地喝了口茶。
“检讨没写够啊?啊?”
伤病号于白沙逃过一劫。
澈然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陈越宇。
陈越宇怂得要命,推一推贺知。
贺知深吸一口气,做小伏低,忍辱负重道:“王主任,我们真的错了。”
老王头的小茶杯顿在半空中。
贺知往后缩了缩,生怕这茶水下一秒被泼在他脸上。
王主任摸了摸口袋——里头躺着一瓶速效救心丸,他微笑,很标准地露出八颗牙齿:“下午考完试,都给我滚到政教处,什么时候写完检讨什么时候走。”
他们几人灰溜溜地应了,正准备夹着尾巴退出去,老王头让于白沙留了下来。
于白沙好可怜——他装都不用装,光露着缠满纱布的右臂,再跟一颗坚强挺拔的小白杨一样站着,就足够惹人怜爱了。
王主任对他勾了勾手指:“我留你下来呢,是想跟你说一说董天。”
按道理讲董天应该被扣留在政教处听思想品德教育,只是高三课程任务吃紧,恰逢月考,他破例让董天回去考试了。
不过这事情不能这么算完,董天呢已经背了个处分,如果叠一个大处分就直接勒令退学了。学校那边不忍心,孩子在他们眼里毕竟还小,离高考就剩几个月了,这么做事有点毁人前程了。
王主任想旁敲侧击问问于白沙的意见,不过于白沙滴水不漏,以学校安排为主。老王头开始唉声叹气,学校三申五令不许打架,那个董天就是当耳边风,两任班主任都说他脾气不好,容易和同学起冲突。
学校研究后决定给董天留校察看,再给他一次机会。只是于白沙两次作为直接受害者,虽然没有家长找过来,但是也得给孩子一个交待,何况于白沙被烫得连月考都考不了。
王主任问他,医药费董天那边是肯定要给的,需不需要董天再对他道个歉?
于白沙冷漠地答:“需要,而且需要在全校面前念检讨。”
“不仅如此,我还希望他能在七班、以及他自己班级,在讲台上当着大家的面,给我正式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