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马路上蛄蛹了半小时,终于蛄蛹到了餐厅,终于跟着服务生到达了包厢门口。于白沙垂着手,他有些犹豫地站在澈然身边,在门沿甚至能听见里头贺知的声音:“他们怎么还不到啊……”
澈然伸手把门推开了。
“我都快饿死……”贺知听见这边的声音,眼睛亮了起来,“你们来辣!”
他兴冲冲地起身,并没有对很久未见的老朋友彻底有什么好奇,隐蔽地看向澈然身边的嫂子…………于白沙??
“于白沙!?”
“于白沙!!”
贺知的眼睛从弯到圆,他难以置信地凝固在原地,直到于白沙打了个招呼:“贺知,路南,好久不见啊。”
贺知嗷一声扑了上去,他狠狠地把于白沙抱在怀里,于白沙被他撞了个结实,澈然本皱着眉想把贺知薅起来,就听见贺知的声音带了哭腔:
“真的是你啊……白沙宝宝……”
于白沙手指僵了半晌,他安抚地摸了摸贺知的后脑勺:“我回来了。”
贺知眼泪来得太快了,他简直是嚎啕大哭,情绪汹涌,比几年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白沙的衬衫领要被他哭湿了,他举起双手:“我也想你,但是你能不能别把眼泪蹭在我的衣服上。”
贺知终于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滑稽的泪花,他仔仔细细捏着于白沙的脸颊:“你瘦了好多啊。”
于白沙浅浅笑了一下,
“你去哪里了?你这些年在干什么?在哪里念的大学啊?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为什么把我的微信删了!”
澈然忍无可忍:“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贺知忽然一拍脑门:“等一下,澈然,你对象不会就是白沙宝宝吧!”
澈然才舒心地勾起个笑:“对啊!”
“你小子……”贺知咬牙切齿,“白沙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他妈真不够意思。”
澈然叹了口气:“你路博士好不容易请了个长假跟你度蜜月去,我一个电话给你们打过去,你们还想怎么继续玩啊。”
言之有理,贺知哼了一声,他转而盘问于白沙:“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于白沙想了想:“不到一周,我来这里参展的,可以给你们蹭票,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眼。”
贺知眼睛放光:“哇塞!”
路南终于插上来了一句话:“白沙,以后留北京吗?”
贺知来劲了:“对啊!我们都在北京,澈然去了光明当资本家,路南还在读博,我们四个在北京多好哇!”
于白沙犹豫了一下:“那你呢?”
贺知蔫了:“我硕士休学了,我硕导毫无学术能力还又当又立,push一流大师,论文不让投普刊,折腾半年一篇也投出去。我真想跳楼,大不了不念了。”
于白沙深表同情:“会好起来的,你读什么专业?”
贺知麻木道:“文科,语言学。”
于白沙改口道:“好不好的……身体最重要。”
贺知:“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于白沙真挚道:“好久不见,我想你们了。”
“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念研究生,”他心安理得地往路南身上歪,没骨头似的斜在位置上,“等路南读完博成硕导,我报他的研究生好了。”
路南客观道:“我应该不收学术垃圾。”
贺知:“你能不能闭嘴?”
于白沙笑得要崩溃了,几人插科打滚,谈笑间饭菜端上了桌,贺知嘀咕着看菜单:“来点啤酒!”
于白沙遗憾道:“这些年身体出毛病了,肝脏有问题,没办法喝酒。”
贺知敏锐地抬头:“为什么?国外也有人灌你的酒吗?”
于白沙含糊地笑一笑:“也没,就是我酒精不耐受,喝了几次就不能喝了。”
贺知只好往于白沙碗里多夹点菜:“那你多吃一点吧,哎呦,你们大艺术家都要瘦成一根棍儿吗?澈然你不心疼你老婆吗?”
于白沙插起一块面包塞他嘴里:“吃你的饭!”
他们交谈了许多,贺知和路南狼狈为奸,把澈然这几年透了个底儿掉:“澈然在大学的时候可有名了,军训期间就上过无数次表白墙,后来他公开出柜,简直碎了万千少女的美梦。”
澈然撇了贺知一眼:“滚。”
于白沙倒是很感兴趣,他问道:“怎么公开出柜啊?”
贺知绘声绘色:“有人当面给他递情书,澈然端着一张扑克脸,特别冷漠地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他在德国读书’。”
于白沙倏地闭嘴了。
贺知干了票大的,偷偷觑这对旧人的脸色,觉得自己英明至极。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路南和贺知不得不先行回家:房子一个月没住人,恐怕需要大扫除一番。
离别时终于不用觉得惆怅,他们都不是少年,还有很多机会再见。
华灯初上,墨色如织。
分道扬镳时,于白沙恍惚间生出错觉,仿佛大梦一场,他们在榕川一中旁边的火锅店聚了餐,他要与澈然和贺知背道而驰,挂了半只书包带在肩上,然后扬声说:“明天见!”
澈然牵住了他的手。
贺知的眉眼很舒展,他笑起来时的眼睛被路灯映得很明亮:“有空来我们家吃饭,明天我去看你的展。”
路南暖着贺知的手,他淡淡道:“有什么事找我帮忙。”
原来不是大梦一场。
于白沙挥挥手:“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