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背了小竹篓,揣上了针囊。那是杜仲传下来的针灸九针,杜仲曾用它们救了很多人,多到他都数不过来,可杜衡用的次数屈指可数。
田桂芝缝着冬衣,闻言拿针搔了搔头皮,让买些棉花来,不用太多,将去年的冬衣改一改再加些棉花进去就够用了。
杜若背起竹筐去打鸡草,让他带好吃的来,杜衡戳戳她的圆脸:“瞧你胖的,还想着吃。”
田桂芝也道:“就是,往后找了婆家,谁养的起你。”
杜若撅起嘴:“那我就找一个有钱的人家。”
虽是玩笑话,其实杜衡也是这么想的,就她这馋嘴的毛病,要是进了清贫人家可得受罪,往后他这当哥哥的定然是要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能亏待了她这张嘴。
杜衡下了山就径直往酒楼去,先前听赵诚说今天吴道善会举家来酒楼过寿,杜衡是专程来凑“热闹”的。
不愧是大户人家过寿,酒楼里外都装点了起来,门口站着吴府的家丁,寻常客人都进不去,好在杜衡认识赵诚,由他开了后门进去。
原本大户人家过寿都会请厨子到府上做席,但不知何时流行起了到酒楼过寿,还是要包了整座楼,似乎如此才更能彰显自己的财大气粗,有些人家还会在酒楼附近分发寿钱,挣足了面子。
杜衡混在酒楼跑堂的中间,远远瞧见了吴道善和吴金宝,还有他们的几房妻妾。受邀的宾客有不少,热热闹闹说着恭维的话,觥筹交错间,没有人留意到他。
他的注意力却在一个人身上,那人仪表堂堂气质不俗,却只是站在吴道善身边,替他应酬寒暄夹菜倒酒,应对得体模样谦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吴府的管事。
再看吴金宝,酒囊饭袋一个,只顾着给身边怀有身孕的妾室夹菜,绿头王八当得心甘情愿。
杜衡知道,那一定就是薛覃了。
却见他眼下泛青面色虚白,偶尔掩唇轻咳,瞧着身体不太好的样子,难道是个病秧子?
杜衡没有多留,看了一会就走了。
酒菜上齐,赵诚也忙完了,拉着杜衡在外头的街边小铺叫了几碟酒菜边喝边聊,期间说起自己在房~事上的变化,听得杜衡颇为尴尬,但作为医者,这个时候也只能听着,又提点了几句,把话题绕开。
“阿衡,你今年有十九了吧,该成家了,左右陆家……”赵诚想说陆家的婚事是不成了,怕杜衡介意,赶紧打住,转而道,“我舅舅家闺女叫兰儿,今年十五了,正在寻摸婆家,我寻思着你就挺好,要不你俩见见,看合不合适?”
杜衡道:“不急,我爹怨仇未解无意成家,以后再说吧。”
赵诚叹了口气,道:“你爹的事都过去了,日子该过还是得过不是,你早些成家开枝散叶,你爹在下头肯定也高兴。”
杜衡笑了笑,倒了杯酒并不接话,赵诚也不好再劝,他记着不喝酒,便倒了杯清茶,两人继续吃菜闲聊。
酒楼里吴家人吃完了席,浩浩荡荡出门坐上马车,赶着去景泰园听戏,一路上由仆役往路边撒铜板,一文两文的就引来众人争抢。吴金宝掀开轿帘看百姓为了几个铜板抢破了头,哈哈大笑,嘴脸着实叫人生厌。
薛覃没有坐轿而是骑马走在轿边,脸上没了笑意,淡淡看着前方,叫人看不透心思。
“呸,这帮糟践人的玩意。”赵诚骂了一句,见杜衡神色平和,也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
要说他恨吴家吧,今儿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见他做些什么,哪怕是啐上一口,可要说他不恨吧,有时眼底射出的冷光能把人吓一跳。
可吴家家大业大,他一个小老百姓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