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辞搬出老城区已经快两年了,要是换作几个月前的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再次踏进这个楼梯口会带着个男朋友。
自从他们五家人陆续搬走后,这楼梯口的门已经常年敞开了,方便楼下几户老人家出入。
这栋居民楼已经快搬空了。
于辞低头扫视着地面,楼梯上没什么灰尘,大概是楼下的老奶奶经常清扫的缘故。
再往上,二楼的灰尘就没人打扫了,一步一个脚印。
于辞不动声色地拉了下口罩,揪着沈延的衣服把人带上去。
“在几楼啊?”沈延问了句,他方才在外头看了眼,这栋老楼最高也就九层。
“三楼。”
俩人顺着楼梯道往上走,熟悉的楼梯间出现在眼前,于辞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沈延跟在他后面,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楼道里还堆着各种中考复习用过的资料,大大小小的本子整齐地堆成几摞,除了最上面落的那一层厚厚的灰尘之外,好像没有任何改动。
沈延走过去,捏着纸张翻动了下,没有哪本练习册是写完的,但几乎每本的难题都被圈出来做了,笔记密密麻麻的,又十分随意,笔迹飘逸到飞起。
于辞咽了下唾液,喉结上下滚动,他把视线一挪,视线落在角落里。
这楼道里的东西竟然和他刚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角落里堆着的杂物还在,其中有一根眼熟的桌腿,静静地支在角落。
于辞离开后,也没人会把它当武器用了。
“看什么呢,那根桌腿?”沈延搓干净指尖沾到的灰尘,随口一问。
于辞唔一声:“我以前,和苻晖他们出去跟别人……友好交流都会带着它。”
沈延:“……?”
他看着那根有小臂长的桌腿,想象了下他的于学神面无表情拎了根桌腿和别人友好交流的样子,沉默了。
于辞在这里的生活,好像比他想象中的精彩许多。
在楼道里停留了一会儿,于辞站到家门前,掏出钥匙串,回想两秒开这扇门用的是哪把钥匙,挑出来,对准钥匙孔,插了进去。
他的手其实有点抖,但沈延就在他身后,他不想让人察觉他的失态。
于辞其实是个不爱把钥匙带在身上的人,他亲自用钥匙打开这扇门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于先生或者兰女士在屋里帮他打开门,他才能回家。
后来……后来他就不得不自己带着钥匙,没人可以让他偷这个懒了,不然就无家可归了。
他沉浸在回忆里,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停顿几秒了。
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替他转动钥匙,刚转动一圈,门开了。
于辞猛地回过神,仰头看向背后的人。
他的背后贴着沈延的胸膛,后者一手环在他腰上,一手替他开了门。
“这门没反锁?”沈延开口道。
于辞看着开了一道缝的门,眨了眨眼。
反锁上的门通常要拧两圈钥匙才能打开,而这门像是主人临走前随手带上的,根本没反锁。
大概主人自己也没想到,他们再也不能回来锁上门了。
于辞没说话,拉开门,顺手把钥匙拔出来。
“就别脱鞋了,”他余光扫到沈延的动作,说道,“这地板比你鞋底还脏点儿。”
两年没扫了呢。
沈延看了眼落满灰尘的地板:“行。”
很普通的三室两厅布局,是于辞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沈延顿时觉得新奇,往里面走了几步。这老房子两年没人住了,但处处都透着浓厚的生活气息,每处细节都在告诉来到这里的客人,这里曾经非常热闹。
茶几上随手搁着的水杯,饭桌上的日历,床上未叠好的被子,阳台上甚至还晾着几件枕套。
他走了一圈,出来客厅没看见于辞。
“于辞?”沈延说。
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传来回应:“嗯?”
他走过去,于辞正面对着满满一墙奖状发呆。
很大一面墙,各种各样的奖状都被贴得严丝合缝。看得出来贴奖状的人很骄傲,恨不得一路贴到天花板上去。
沈延凑近看了几张,发现最下边的竟然还是某幼儿园的奖状。
“智慧树幼儿园于辞小朋友,荣获智慧之星奖项,特发此状,以资鼓励!”沈延连感叹号都跟着读出来,读完看见于辞那像是吃了苍蝇的脸色,忍不住笑了。
“我说你什么毛病……”于辞叹了口气,“幼儿园的奖状不都这样么?”
“没拿过,新鲜。”沈延接着看下去,从幼儿园到小学,年年都有新的奖状,一年就有好几张。
什么全勤奖,三好学生奖,文明有礼奖,奥林匹克竞赛金奖……市级初中生散打比赛金奖。
沈延看着几张散打赛的荣誉证书,陷入沉思。余光里,名字被写在荣誉证书上的人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
沈延接着看下去,于辞初中之后的奖状就没有以前这么花里胡哨了,但每年的奖状含金量都不低。
市级三好学生,省级三好学生,省级物理竞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