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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两秤意挑千钧石,酸学究乱定万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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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钟影没忍住发出声来,见那盛女官一个眼刀飞来立即躲到司月身后轻哼一声,倒把盛女官气得不轻。幸好盛女官也只顾她片刻,又立即凝神听那学生作答,脸上也渐渐升起自豪与满意之色。待那学生说完,王女官即遣人进去传话:“授女官王氏花丝香囊压襟一件、学生何氏缠枝牡丹纹玉梳一件。”

听闻来的是盛女官,里头竟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而骚动只响片刻,不多时又归于安静。听那被点了名的两人先后领赏谢恩,可不及众人反应过来传话的又开口:“学生何氏着五戒尺、女官王氏教错着十五戒尺。”

司月不解,粗略一想许是“退于堂下”有些荒谬才被罚;至于那女官,也许是为人师不能纠错?她不作声,只等那盛女官作何解释。钟影的心早不在此处,只一味研究这传音之奇效,又闹着明视把别的小孩儿也招来一起闲聊,且每每聊到有趣的地方时发出低低的笑声。司月按住她的手,低声叫她小声些。

只是不想盛女官传的话更是叫她难以置信:“盛女官说何氏言错:若合称舅姑与夫主怎可用‘三者’这样的词,岂非是大不敬之意?盛女官还说念何氏年纪尚小却能答此疑惑足以见得平日用心,我规德堂也并非是不知变通的地方,故而仅罚五戒尺。”

不等听到此话的几人惊讶,却见屋里那看着约莫七八岁大、姓何的小女孩儿受宠若惊地朝盛女官行礼,恭敬答道:“承蒙女官指点,学生何氏受教。”台上女官与盛女官满意点头,且听身边这位评道:“虽言论学识欠缺了些,但这礼数周到齐全,也算难得了。”

接着那传话的又开口说明女官错在何处,大意为“身为人师却不知学生错在何处,日后酿成大祸必有一份不清的罪责”——如何不算她猜得对?

司月无奈一笑,沉默地跟着盛女官上了二楼。

二楼装饰与一楼大致无异,只在木墙上挂满香囊、荷包与帕子等,书案上的书也都换成剪子、针线一干。

一群只看着比方才那何氏女孩儿大上三四岁的端坐在书案前,或制香囊或绣帕子,知有人来也只悄悄抬头看一眼。

坐上女官见来人是盛女官,惊得险些没能稳住身形。

盛女官只朝她点头示意,不管那人脸上如何惊喜只将目光移向下方的女孩儿们,粗略扫了一圈随机叫一位蓝衣起来回话。

盛女官接过呈来的一本书却并不翻页查看,只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接着开口道:“不妨《规徳十训》第二篇中的……就《女工论》这一处。只看看你领悟了多少。”

蓝衣明显胸有成竹,压着心中的喜意规矩行礼,道:“凡为女子,须学女工。刺鞋作袜,先事父母。嫁为人妇,更重形容。纫麻缉苎,粗细不同。车机纺织,切勿匆匆。看蚕煮茧,晓夜相从……衣裳破损,牵西遮东。遭人指点,耻笑乡中。夫主所弃,舅姑不容。奉劝女子,听取言中。”

司月心中只记起一本书与著者二人的姓名来,蓝衣所述与那书上所写的并无大差异。

钟影悄悄看她的脸色,却因长帷帽的遮挡也看不出什么来。

盛女官则满意点头,着人进去传话:“赏李女官黑釉兔毫盏一只,学生刘氏白绢地绣孔雀漆柄团扇一面。”

钟影道:“要是就背一篇书就可以有这些东西,嘿嘿……那我不得——”司月轻咳一声打断她的话:“一件首饰、一只盏,甚至只是一句话,若有赞赏褒扬之意,你下回也这么做。且长久之后你只认为那些收到褒奖的才是‘正道’,否则便是‘异类’。依我看她们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明视道:“你瞧,她们甚至不敢高声说话,不敢跑不敢跳。早起你还能在院子里玩雪,可在规德堂看来都是‘不符规矩、有损妇德’的,当她们也能和你一样自由自在吗?”

“嗯……那我就只背一点点,然后再去找阿典玩!”

盛女官与李女官寒暄一番后领着二人上三楼,且道:“三楼姑娘们的规矩都是由堂主亲自教的,便是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堂主素来心善,且不为权势所动。只要是平日肯用苦、多花些心思,总会受到堂主照拂。后来堂主又改先制:凡女子五岁起即在规德堂且至及笄前并未有过错者皆由堂主亲自教导。如此一来,只要不是那等胡闹生事没有规矩的,基本上在五岁、八岁、十一岁、十三岁时都有幸到三楼来。”在说到“胡闹生事没有规矩”时盛女官意味深长地看了钟影一眼,带着傲慢、轻视与不屑。

“哦,我大概知道了。”司月点点头,传音问明视,“同穆芊芊一般?”

明视道:“不知道。只听她说起堂主换了好几拨呢。”

未到门前已听到一约莫十五地女孩儿低低柔柔的声音传来:“……生面相逢,低头看顾。莫学他人,不知朝暮。走遍乡村,说三道四。引惹恶声,多招骂怒。……阿翁阿姑,夫家之主。既入他门,合称新妇。供承看养,如同父母。敬事阿翁,形容不睹,不敢随行,不敢对语。……将夫比天,其义匪轻。……”

几人行至窗前,盛女官透过大开的窗户朝坐上一人行礼。

司月悄悄掀起帷帽一角,看到那人容貌时瞳孔猛地一缩,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盛女官道:“堂主深谙女子处世之道,即便是请来世间女学集大成者也难与堂主相较高低。”

见司月不再说话,陈昭大约猜到了什么,只说一句“‘规德’之意即在此处”便也不开口;

明视也察觉到异样,可此时正忙着给钟影解释方才那番是什么意思,也顾不得这边;

盛女官只顾介绍堂主为人如何高尚以及历年成就,不屑于去想司月神情与动作如何;

屋内女孩儿们专心于堂主的指导与教化,无心留意窗外世界,遑论司月神情与动作如何;

堂主则如痴如醉般欣赏着自己煞费苦心教出来的一件又一件完美的作品,何能知晓前山晴后山雨,亦不觉即将到来的、不能动摇这坚实的规德堂一丝一毫的风雨。

钟影正昏昏沉沉听着,察觉到身旁人一动,还未来得及睁眼、伸手拦住她,心口同声喊道:“你去做什么?!”

司月推门而入,却见里面的人迅速拿起手边的帷帽遮住自己,不露一寸肌肤。

而那些稍慢的也在戴好帷帽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坐上堂主神情如何。

同时又见着众人几乎是整齐一致的动作——迅速穿上放在蒲团旁的鞋子,眼尖的也能立即发现那正藏进裙底的三寸。

耳边响起明视的声音:“果真是……一言难尽!”

却听坐上男人开口:“学生刘氏、王氏、钟氏、李氏、宋氏各罚五戒尺。”——据盛女官后来所说那些女孩儿们不过是叫司月看见了自己还未藏在帷帽里的指尖或是藏进裙底的缠足才收的罚,司月虽送了一些药过去,意在表明害她们因自己受罚,却让堂主一口回绝,声称“此物污秽,有染规德”。

被叫到姓的面上乖乖应下,但司月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股怒意穿过两层白纱到她身上来。堂主转头看向她,面上表情不变但语气中俨然带上不耐:“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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