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哥哥,你快看快看,我今天竟然全中了红心,厉害吧!哈哈!”
她那暖得能将冰川融化的笑靥,真的很美。杨震拿出为她带着的绢巾,轻轻地抹去她额间的发出细汗。
“既然胜了,要不早点送你回去休息,别太累了——”
“停停停,你又来了,我这刚刚起劲,累什么累啊,回去才没意思!哎,对了,杨震哥哥,要不咱俩比试吧!再拿一副弓箭!”
“若是公主赢了,便早点回去?”
“杨震哥哥别扫兴啊,你若是让着我,我今晚都不要回去啦!”
杨震本拗不过安宁,见她兴头正足,便陪着她比试,两人有输有赢,不亦乐乎,直到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才意识到已经很晚。杨震又劝哄了一阵功夫,安宁才不舍地放下弓箭,回到宫中,方觉得饥肠辘辘,胃口大开,吃了好些,消食后去沐浴,许是下午累着了,晚饭又吃得顺心,安宁在池水中困意袭来,竟睡着了,乳娘见她睡得熟,看时辰也晚,便轻手为她更衣,服侍着去床上睡了。
第二日早上,安宁舒舒服服地抻个懒腰,起床洗漱,直到吃饭时见李司仪收拾书本,才想着大学士前两日留的课业未写,今日便要上交,本应昨晚写了,可在校场玩得高兴,竟然忘了这回事儿。安宁有些不安,不过转念一想大学士为人亲和,自己又是初犯,一会儿主动认错,明日再补交上,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于是似往常一样跑跳着去了读书堂。一进门便见大学士正端坐堂中,杨震哥哥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安宁与老师见礼后,便拱手道:
“老师,学生前日的课业没有写完,学生错了,请老师允准明日补交。”
“哦?公主为何未完成课业?”
“学生这几日在校场练习,忘了老师留下的课业。”
“好,那公主是知晓自己有错了?”
“是,学生知错,不敢再忘。”
“陛下将公主交予臣时言‘有错需惩’,臣不敢忤旨。公主误时未交课业,罚三戒尺,杨震作为伴读未尽己责,同罚。请公主伸出左手。”
“老师!”
杨震听到老师要罚安宁戒尺时大惊,想着脱口制止,又立刻自知失礼,于是拜下请罪。
“老师,昨日是我拉着公主练箭,才耽误了课业,请老师加倍责罚。公主年龄尚小,身体向来弱些,受不住戒尺,还请老师万勿责打。”
安宁没有想到竟要罚戒尺,还因自己的过失连累杨震哥哥,很是羞愧。又想到手上疼痛,也许过几日也去不得校场,心里更是难受,哽咽地说到:
“老师,是我让杨震哥哥陪我,自己误了时,请老师不要责罚他。我,我 ”
安宁流着眼泪,颤颤地伸出了左手。
“既然公主体弱,就由伴读代罚。”
兴和公主资质聪慧,读书时一点即通,只是年少贪玩,失了些耐心。大学士亦只是想借此警醒,收收她的心性,哪里能真的罚陛下的独女。
“是我的错我甘心受罚,代罚算什么?”
“公主犯错亦是伴读的责任,公主若再多一言,臣就再多罚一板。”
“——”
安宁这一上午不知是如何过的。大学士在那说的什么,她都听不见了。她脑子里只是杨震哥哥已经红得发紫,鲜血淋漓的掌心。终于下课了,大学士走后,安宁立刻叫外面的侍人宣太医去自己宫中,然后怯怯地走向杨震,轻缓地端起他的左手,默默地说:
“去我宫里吧,已经宣了太医。”
“我没事,不疼的。”
其实并不是不疼,只是相对于他练武时受的伤比起来,这点疼确实算不得什么,也只是看上去有点可怕。他将手抽了回去,不想安宁看着伤心,也不想她被自己手上的血渍弄脏。
“对不起 我 ”
杨震看着豆大的泪珠从安宁脸上不停地划落,心里说不出有多着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真的没事,安宁,你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是不是很丑?”
“不是,安宁是最美的公主。”
“可李司仪说过,做坏事的人很丑恶,我害你这样,怎么会美?”
“安宁没有做坏事,我真的不疼,你看”杨震举起左手摇晃比起耳朵,想哄身前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开心。可女孩伸手拽下他的右胳膊,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向外跑了起来。
他没有松手,他甚至喜欢这样,如果她能一直握着他的手,他永远也不会松开。
“太医到了吗?”
安宁焦急地询问打破了正在梦幻中的杨震。他抬头看了看,两人已经在公主的宫中了。杨震奇怪从学堂到这的距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短。
“已经到了,公主哪里不舒服,快去里间让太医看看。”乳娘急切地说到。
安宁不顾左右问安的宫人,立刻拉着杨震进屋里。杨震停了停身,向安宁说道。
“公主,真的不用劳烦太医,我自己回去抹点药膏就好了。”
“你是不原谅我了对吗?”
“不 没有 ”
“那就进去。”
杨震只得跟着安宁。来得是太医院院首李太医,公主从出生后就开始调养,陛下生怕她有一点闪失,因此安宁的病从来都是李太医首诊。安宁隔三差五就见到李太医,已经和这位年过半百的医者像家人一样,平时总是撒娇卖萌,求李太医少给她开几幅苦药。
“李伯伯,你给杨震哥哥看看怎么才能快点好。”
“公主放心,臣给杨公子抹上些清凉消肿的膏药,过上三四天即可痊愈。”
安宁拿过药膏,吩咐他们都下去。杨震只见她拿了沾湿的绵巾要给他擦拭手上的伤,立刻起身退了一步。
“公主 ”
安宁也随着起身,拿起杨震受伤的手轻轻地处理伤口,什么也没说。杨震低头看着安宁轻皱的眉间,闻到了她头发上的清香,又像是在梦里一样。
“我再不会让你替我挨罚了,对不起,杨震哥哥。”
杨震没想到安宁还在因他受罚而伤心,明明是他得到的更多,他还想着若是再来一次,他心里也是甜的。
“安宁,这点伤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平时练武哪有不受伤的。你若是再说对不起之类的话,我才会伤心。”
安宁仔细地上完药,默默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哭红的脸上,杨震也不知不觉的抬起手想为她擦泪,却在抬手的瞬间又慢慢放下了。
“明天我再给你换药,你一定要好好养着,这只手现在是我负责,可以吗?”
“好。”其实何止他的手,他的灵魂也都是她的。
杨震的伤在安宁的照顾下好的很快,两人也更加亲近,在安宁眼中,杨震是最照顾她的哥哥,而在杨震心里,安宁则是他的阳光,照亮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