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然点头。
中午宁轻留了沈清言她们吃饭,一人做了一道拿手家常菜,这顿饭吃得有滋有味。
临走时沈清言悄悄问宁轻:“赵端云入仕后第二年,皇上曾下令将德高望重和有才学的女子直接封官,夫子也在封官名单上,为何后来没去呢?”
宁轻柔软的目光对上沈清言的:“大楚才女众多,有抱负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我曾与你母亲有约要先护好灵照庵里的一切,而且没有她,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一个什么样的官……”
十八年风霜,回首不见故人。
夜色渐深,沈清杭和林清影来到兰苑陪沈清言最后检查一遍行李,春竹也批了外衣从床上爬了起来。
“唉,你们俩出去,我是真的不放心。”春竹一边叠衣服一边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句话。
沈清言往她脑门上点了点:“不放心秋砚就算了,我怎么也成了不让你放心的人了?还有,你现在最该操心的是你自己,知道吗。我跟清影说了,你病好了也别去,就在京城修养,过不了两个月我们就回来了,省得你跑一趟。”
春竹赞同:“我现在这样,去了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就不去添乱了。”
沈清杭看春竹绾起来的头发一直往下掉,用簪子把她上半的头发挽住了。
她俩带的衣服不多,前几天从姚莲心那里借来的几本桥梁修建的书还没都看完,也全带了去,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不少。
喆州。
喆州太守林屈牵着女儿林净月的小手慢慢走在雨中,油纸伞全部偏向了林净月,林屈几乎淋湿了半边身子。
今天的雨不算小,且没有要停的迹象,林屈朝远方叹了口气。“月儿,你在这里等着你娘,她一会儿就出来了,”林屈把林净月牵到医馆敬善堂对面的伞店,把她交给了老板乔连枝,“不要乱跑,要听乔奶奶的话,知道吗?乔大娘,又要麻烦你了。文姝一会儿就来,净月就先拜托给你了,我得去工程上看看,今天雨不大,但也怕冲塌了上面的东西。”
乔连枝接过林净月的小手,拿出一块干布来递给林屈:“净月交给我你放心。唉,喆州雨多,工程三天两头开不起来,辛苦太守大人了,还有夫人,天天住在敬善堂治病,你们一家三口总不能在一起。”
林屈无奈地笑了笑:“都是没办法的事,等有空了我再去水神庙拜拜,希望老天能可怜可怜喆州……”
他的声音浸入了雨幕中。
乔连枝给林净月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这会儿正下着雨,喆州人都在家里。
前几天连下了三天暴雨,东江的水又涨了上来,随着那些水一起来的还有时疫。喆州这座城久病成医,人人都懂点医术,再加上敬善堂老郎中,悬壶神医庄霄庄老太爷,还有他的首徒——喆州第一神医玄文姝,她们和敬善堂的大夫们隔离迅速,及时治疗,这才不至于让时疫扩散出去。
“奶奶,奶奶。”林净月小声叫了叫半眯着眼的乔连枝,乔连枝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才发现玄文姝已经撑着伞站在店门口了,女人并没有踏进来。
乔连枝突然觉得雨没有那么讨厌了。
美人如画,她年幼时抛弃的画笔此刻勾着她的心痒痒的。
“乔大娘,今天又辛苦你了。”玄文姝把小小的净月抱在怀里,让她跟乔连枝道了别。
林净月趴在母亲怀里,闻着她身上浓郁的药味皱了皱鼻子,把小脸侧到了一边去,雨里潮湿的味道在鼻腔里压过了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