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扫完地,还没来得及剪。”
“那我来帮你剪吧。”
对方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大学生盯着上班族古井无波的眼睛,内心皱着眉,轻轻地试图抽回手,未果。【吉良】拽着他的力度堪比平时趴在地上清洁擦拭榻榻米,能把抹布都彻底拧干。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家人之间培养感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现在可是我的远方堂兄弟,法律意义上的。”
“你女朋友还在旁边,不太好吧。”
台词有点糟糕,但他只是想委婉地劝对方不要抓着不放。
这是试探,对方不能确信他是不是真的看见了杀手皇后,在刚刚握住手的一瞬间,就已经将他变成了炸弹。而这也是吉良放任的结果,不让杀人鬼给他自己安上制动装置的话,肯定是无法安心的。
而且……之前的每一天,大概一直被当作第一炸弹进行着日常,只不过今天需要和新女友约会,才短暂地在白天解除了一次能力。
安心、平静,那是他所追求的幸福,吉良打心底明白这一点。
“你等我一下,”拉着小手,上班族把他领到单人沙发边上按着坐下去。“我去拿指甲剪子。”
得打消他的疑问,等试探完了,失而复之的信任会更加坚固而昂贵。
上班族从卧室里带来了丝巾,保龄球形状的指甲钳,还有专属批发小瓶子和尺子。
吉良忽然地坐立不安起来,其实有种说法,说手是人类裸露的〇器官,他从没那么精细地端详过自己的双手,觉得它们和其他任何普通男性的没什么两样。不够纤细,不够柔软,瘦削,拥有着做家务做出来的茧子,骨节分明,写出来的字也不够规整,被风吹出来的显着冰冷的体温,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和女人的手一样好看。
铺好丝巾,【吉良吉影】捏着他的指甲,用尺子丈量甲床最外面到新长出来部分的长度,虔诚程度像饲养员小心翼翼地给猫主子剪爪子,生怕被刮花脸。
对方的手从指腹,指甲下面的指节,触碰到手指根,一根一根地摸过去,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被捏着的左手。
空气里只有清脆的剪刀剪下的声音。
“我还没找到怎么回到过去的方法。”
为了分散注意力,大学生不得不开口攀谈。
“没关系。”
把剪好了一点的残渣倒进瓶子里,上班族一丝不苟地在本子上做记录,境遇不一样,和十八岁的记录有差异,感到焦躁也是无可奈何。
仿佛触电似的,对方的指腹搭在手心,可能是神经末梢引起的瘙痒感,再怎么说,也比死人的手来的要温暖得多,像抚摸活物,抚摸一只光滑的豚鼠,不受控制。
“你的手还挺光滑的。”
“……谢谢?”
“最近,葡萄丘高中那边新开了一家体育馆,不然,去办个会员卡吧,我们得增加一点‘体力’才行。”
“你明明知道我讨厌用别人用过的哑铃……我会考虑的。”
尽管说着话,他们的目光都没有从手上转移,感觉意外地涂个什么颜色的甲油也不错,【吉良】想,给自己剪指甲也蛮解压的。
做指甲的时候不可避免与对方的手有所接触,让出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竟然该死的感觉到了一点安心,是那种哪怕世界下一秒完蛋,也能把美好的回忆放进记忆相册里的安心。吉良在内心唾弃自己。
往前伸出手,五指张开,任由对方牵着手微微晃荡,虽然不是随时可以致命的器官,大学生硬生生做出了一种把全身心交付于你的感觉。他把目光抬起来一点,加深了一点咬字的腔调。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上班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宣誓。好运总是站在我这边的,作案多年的【吉良吉影】依旧如此自信,他对小一号的自我承认。
“啊,那当然了。”
“我也这样相信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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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没这回事,jojo”,还是“我的确发自内心地讨厌你”?
已经记不得自己怎么糊弄东方仗助的吉良,穿行过走廊,看见康一和刚转学来的亿泰在聊天。
“那个能变成猫的替身使者……是说啊,你说的,‘吉良’,我脑袋不太好使,也在这个学校上学吗?”
“嗯!吉良学长虽然经常板着脸有点吓人,但是第一次见面感受到的肮脏的气息什么的,果然是错觉吧。”
为什么周围的人非得一个比一个敏锐才行呢?
“康一,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可不行哦。”
被形容成“有点吓人”的学长阴森森地站到他身后,康一…康一已经被吓习惯了。
“哇啊啊,对不起!”
“原谅你了,”学长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啊,看起来很闲的样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