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画家，不由分说地把人推进房间：“这里很安全，灭火装置启动意味着消防在路上，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待救援。”

楠野这才松了一口气，彷佛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的失态，趾高气昂地变脸，对小职员撒气道：“你们博物馆装修的怎么回事啊！？我可是信任你们才来参展的，如果给不出合理解释，到时候我们法庭见！”能告一大笔钱吧，真是天降横财。

哦，看来对方作为恶人和替身使者都有点失格，【吉良】评估着。

等到门关上，楠野才意识到不对。在一股强烈的冲击后，他的视线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地面和高压淋喷头喷出来的水一样冰冷，脑门和地板亲热着，被打倒在地。

陌生的保安换上了一副新面孔。

画家只来得及短暂一瞥，保安的帽子有点歪过去，仅仅盖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是深蓝色，带有某种令人心生惧意的光芒。

“你为什么要袭击那个高中生？”

措辞很讲究，唯有这个暴露立场的问题得直接问，

“你……”楠野伝辅才刚开口，【吉良吉影】就再次打断了他。

他抬脚挪走皮鞋，像踩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甩了甩，蹲下来，看着画家的脸。

“是谁指使你的？”

“——”

画家挣扎着想要开口，但是喉咙被杀手皇后压迫得发不出声音。倒是让我说词啊！然而连这种郁愤他也不敢升起，他属于恶人的雷达嘀嘀报警，弱者向更弱小的人挥刀，一旦遇到更强的恶，怎么求饶才能活命？他的额头因流汗而发亮，嘴唇快速抖动着。

就在这个时候，【吉良吉影】的话语再次响起：“我赶时间，如果你说出来的信息没什么价值，你应该知道后果。”

对方瞪大了眼睛，鼻孔长大，实在发不出声音。

上班族稍稍减轻了替身的力量，允许人说话。

“我……我，” 画家艰难地说道，“我只是按照她的指示行事。”

“她？”

所以这事情果然有始作俑者，他就说，直觉预感到的敌人不会如此轻易解决。

“她是谁？”

他在心中默数着，计算着时间。

楠野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在提及那一时刻，对她脑内的印象逐渐变淡，如同清醒梦，醒来之后燕过了无痕，他本想说出实情，可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语无伦次道：

“是、是她让我成为替身使者的，可我真的不记得了，请你、您，您放过我，我就是一时动了歪念头，看那小子不爽，我马上去给他赔礼道歉，土下座都行！”

“你还知道谁跟你一样有这种能力吗？”

“您是说‘替身使者’？”画家内心叫苦不迭，他把金发保安误以为是那三个高中生的同伴，心想除了我的猎物，吉良吉猫，东方仗助和虹村亿泰，我哪知道还有谁，我躲其他人都来不及，“呃……这个，我不知道……别杀我，我可以当你的手下！”

“‘替身’……”

【吉良吉影】不置可否。

他咀嚼了两下这个名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替身能力，只在你活着的时候才能维持吗，那么你还算挺有用的？”

“呃、呃嗯嗯！”画家拼命点头，“我的能力叫【黑暗画作】，一把敌人困住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从内部逃脱，干什么都行，饶了我我可以帮你杀人！”

看他的样子不像死忠粉，不愿意吐露主子的身份，不过，真的得不到更多信息吗……主要是时间不够用了，外面警车的声音逐渐靠近。上班族低头看表，因为昂贵所以防水，表盘清晰地提醒他该往回走，把制服换回去，衣服弄湿掩盖踪迹。

他站起身来，用杀手皇后触碰画家的身体。

在楠野的尖叫声中，他变成了一团火光，然后消失了。

“我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吉良】低声自语，“有时候欺骗自己没有好处。”

火光消失的同时，男高中生模模糊糊地理解到世界改变，他被不知道哪一方救出来、展厅里一地碎玻璃，起了半个房间的扑灭的烟雾，和水渍，搞得他错觉自己并没有得救，而他的手边上又拖着个拖油瓶小女孩，满身烧焦痕迹地回到了三楼展厅。

是谁先找到我？

他在朦胧之中闭上眼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