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来过,咱们把嘞个凼的菌子捡完就回克。”丘石榴说着,拿镰刀将拦路的荆棘砍断,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白玉媞跟着向另一边的灌木里钻去,她看见里面好多鸡油菌,当这片菌子捡完,白玉媞的小背篼也快装满了。她抬头打量一圈周围,惊喜地发现不远处,缠绕在灌木上的大片爬藤植物,阳光透过绿油油的叶片,照射在一串串垂挂着的野葡萄上。
白玉媞连忙走上前,却发现野葡萄还是青青小小的,明显没有成熟。这个时代的葡萄和葡萄酒卖得贵,富贵人家才能吃得上。原主只在八岁那年吃过一次,那还是爹爹安承泽访友之后带回来的,据说这葡萄是从平阳路千里迢迢输运过来,而平阳路产的葡萄酒,在六年前可是进贡给皇室的贡酒。
想到这,白玉媞一下子兴奋起来,这可是葡萄呀!野葡萄虽说比不上种植的葡萄大个,但酿酒的口感是差不了多少的,就是她们只能卖葡萄,不能酿了葡萄酒拿去卖。
因为酒由官府专卖,百姓只能酿酒自用,不能出售。
不过光是卖葡萄,也能得不少银钱了。白玉媞忙提声唤道:“石榴姨,大姐,你们快过来看!”
循声而来的两人,看着面前的野葡萄愣了愣,丘石榴上前摘下一串,疑惑道:“嘞是啥子果子?咋个以前都没看到过,玉儿,你认得到呀?”
“这是山上长的野葡萄,现在还没熟,估计再过一个多月就熟了,到时候就会变成紫色。”看样子她们也没见过葡萄,白玉媞解释道。
“啊!嘞居然是葡萄吗?!玉儿你啷个不早说嘛,我给摘下一串了,嘞不得浪费好多钱哟!”丘石榴很是震惊,随后一脸可惜地看向手里的葡萄。
白露儿欣喜地钻进葡萄藤下看了半晌,询问道:“玉儿你以前唭没唭过野葡萄?嘞个野葡萄和县城卖的葡萄有啥子差别么?”
白玉媞总不能说她前世吃过野葡萄,只好找了个借口:“我吃过一次外面卖的葡萄,没吃过野葡萄,我是看这葡萄和城里卖的葡萄长得很像,猜测这应该是野葡萄。咱们先把位置记住,等野葡萄熟了之后再来看,到时候就晓得有没有差别了。”
丘石榴满脸严肃地嘱咐道:“玉儿说得对,我给你们说,发现葡萄的事情要保密,除了家里人不能告诉别人。我回克后只给爹娘说,免得大嫂那个大嘴巴到处嚷嚷,只要是她晓得的事情,要不了多久,白家村和她娘家大林店的人都会晓得。”
“嗯!”两人齐齐应声。
人都是自私的,在她们自家生活都还困难时,是没办法去带村民共同富裕的。毕竟葡萄藤就只有几株,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听闻有谁在山上发现葡萄,说不定村里的山上就只有这里才有。
“姑,大婶子怀孕后比以前好不少了,别和她置气。其实除了懒些、喜欢说闲话、爱占些小便宜外,大婶子嘞人不记仇,心眼也不坏。”白露儿劝道。
“哼!她那是月份大了,爹亲自发了话,不准她出克到处跑,不然你以为她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还有,她何止是懒一些,现在是懒得没边了!啥都不做,喝口水也要让大哥克倒,她眼见着使唤不动我,就一个劲儿地使唤娘和大哥。娘也是,当婆母的人居然让媳妇儿给欺负了克,娘那么听伯娘的话,啷个就没把伯娘的本事学个一二嘛。现在二嫂也怀孕了,两个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以后可有得闹哟!”丘石榴满腹怨念,看来这些话在心里憋很久了。
丘石榴的二嫂白玉媞唤二舅娘,前几日请了大林店的医师来瞧,诊出怀有两个月身孕。刚好丘多米从县城回来,让白家人晚上过去吃饭,白老婆婆就提着一篮子鸡蛋,带着一大家子去了丘多米家,顺便让白云岐两兄妹认下人。
幺嘎公丘多米十五岁那年,被阿公送到县城最大的酒楼品香楼当学徒。因为阿公会打猎,经常给品香楼送猎物,一来二去就和掌柜相熟了,又打点了些钱财,因此才能将幺嘎公送进酒楼,在茶饭量酒博士身边做学徒。这是个村里人人羡慕的好活计,比起打猎和种田轻松许多,钱挣得不少,更不用拿命去搏。如今每个月能拿到九百文工钱,月中月末还会放一天假。
幺嘎公十八岁时娶了小余湾的幺嘎婆进门,婚后被单独立户分出去,给丘家继承香火,但这丝毫不影响两家的关系,两夫妻遇到什么事,都会来找兄嫂拿主意。刚成亲那两年,幺嘎婆的娘家经常上门打秋风,娘家重男轻女,幺嘎婆从小被忽视打骂饿肚子,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格,当了婆母后依旧如此。幺嘎公不在家,幺嘎婆不敢反抗,任娘家予取予求,阿婆得知后,在娘家再一次上门打秋风时,直接带了阿公去丘家,把幺嘎婆的娘家人全部骂走。此后幺嘎婆不再与娘家走动,娘家人也再不敢上门,而阿婆从此多了个女儿,幺嘎婆有什么好东西就会给阿婆送去一份,对阿婆格外依赖,被儿媳妇欺负也要来给阿婆哭诉,然后阿婆就会去丘家主持公道。
幺嘎公夫妻二人育有三子一女。大舅丘大饼今年二十岁,脑子有些不灵光,说话做事看着傻兮兮的,听白露儿私下里说,大舅是个很孝顺很听爹娘和阿婆话的人,只是在五岁那年烧坏了脑子才变成这样。大舅娘林丑哥十八岁,娘家是大林店的,娘家人口多,比白家还穷,因着丘家彩礼给得多,才把大舅娘嫁过来的。两人成亲一年多了,如今有六个多月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