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认识路线,他就是从盐场那里一路骑过来的。
晚上临睡前,赵悬从自己的被窝里爬出来,钻进了路安的被窝,路安用双手环住她,将她紧紧地搂住。
赵悬不知道路安在想什么,她满脑子都是老刀所说的几百斤的盐。
走南闯北过的老刀说,那个盐场早就被一伙民间的武装势力所占领了,·海边风力发电发达,能源和食物都来得容易,所以在海边聚集着非常多的营地。
海盐并不是海水随便晒干就可以吃的,海盐需要清洗、提纯,要生产大量而干净的海盐需要机器,所以在那里他们可以一次性换到几百斤的食盐。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里有丰富的药品,他们去那里可以也换取救命的药。
赵悬默默盘算了一下来回需要的路程。
“路安,你和老刀去吧?”赵悬突然说道。
将睡未睡的路安一时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赵悬在路安的怀里抬起头来,浅棕的眼睛闪闪发亮:“你和老刀去吧,他认路,带你走过一次后,我们想要自己去的话就方便了。”
“就是一些盐而已,不值得那样冒险。”
赵悬知道路安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待在村子里,她又说:“不止那些盐啊,还有消息,还有药……路安,我们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待了一年了,外界什么消息都收不到,万一大疾病已经消失了呢?或者已经研制出了特效药?就算这些都没有,我们也可以去那里换些药,消炎药,退烧药,这些东西在未来或许可以救我们的命。”
药品是社会秩序崩塌后首要被抢的物资。赵悬他们囤积的物资里还有少量的绷带、酒精、云南白药和一些常规的感冒药胃药,盒装的感冒药和胃药已经过期了,他们却不敢扔,说白了,过期的药只是给了心理安慰,现在他们生病只能靠自己硬抗。
她和路安或许会一辈子生活在这座荒村里,但不能就此禁锢在这里,他们需要一些生活物资,需要外界的信息,就必须朝外头打通一条道路来。
老刀一路上所遇那样多的营地和人,已经帮他们验证过哪个营地相对友善,是可以交易的,哪条路又相对安全,是可以走的。跟着老刀走,去沿海那些营地里看看,交换信息和物资,是现在最好的机会。
如果他们畏缩于尚未发生的风险而拒绝前往,那么当老刀打算哪天离开,这个机会将永远失去。
路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好。
计划就这样肯定了下来。
四百多公里的路程开车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动车上也不过是睡一觉,打几盘游戏的事情,现在对他们来说却是要仔细商讨的大事情。
老刀因为要寻找猪猪,所以总往人多的地方凑,沿海一带的营地他基本都光顾过,他说有枪的人是绝少的,一般都是拿着个火铳吓唬人,那种清代就有的东西等它还在填装的时候,自己就冲上去一刀把人砍趴了,所以赵悬和路安想象中武装部队一样的大营地是没有的。
不过照他所说,营地越大,越守规矩。他独自流浪时只要进入大营地里基本就不用为自身安全而担忧,相反是那种窝在某个小村落里,三五成群的人最是可怕,那些人基本是做着拦道打劫的营生,过往的幸存者见到他们是没有活路的,但这些人老刀也不怕,首先他行李简单,基本没啥可抢,再者他一个人就可以砍翻五个。
在他骑着破圈子自行车优哉游哉地晃过各大城市村落时,也结识了不少朋友,还知道这一路上哪个点会遇上那些车毁路霸。
他是一个仗义的人,他在赵悬这里好吃好喝了一个冬天,人都养胖了十斤,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这条四百公里的路路安不愿走就罢了,如果愿意走,他也乐意陪上一个来回,顺道将自己一路上的朋友也介绍给他,万一这小两口不打算在这村子里住下去了,一头栽向外界时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当然,这段路他和路安大概需要走上两月,而两个月中只有赵悬一人看家。
在确定要去海边盐场后的第二天一早,路安就跨上三轮独自去往了姚家。
——他想托姚家人时不时去照看一下赵悬。
姚家人一听缘由,知道路安跟老刀去海边也可以惠及自己——只要老刀和路安去过一次,踩出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那么即使老刀以后离开,姚远也可以和路安一起去盐场,换盐、和他们也非常紧缺的药品。
姚家人表示直到他回来,他们每天都会叫狗狗去看一看赵悬,顺道帮她干些农活。
接下来就是确定来回时间了,路安和老刀必须在两个月之内赶回来,因为那时家里的稻子要下秧了。
老刀叫赵悬在自家的水田旁再选四亩田来,说是自己要种的。
他这样和赵悬商量说:“你今年多育些秧苗,算我借你的,等我那几亩田出了谷子,还给你一半,你说行不?”
赵悬点头:“那可说好啦,那四亩稻子我可不会帮你种,你自己种,种完了以后你还要还我一半。”
老刀说:“老妹妹,你是资本家,纯的。”
接着就是商量着需要带什么货物去,家里别无它物,只有赵悬晒的各种干货,菜干是哪里都有的,倒是笋干和菇干奇多。
路安深知赵悬的秉性,他知道赵悬囤了很多他们根本吃不完的干货,但他真的没想到她居然囤了这样多!
当赵悬将装满干货的洋油箱一箱一箱地往外搬时,不仅是老刀,连路安都对赵悬产生了深刻怀疑——她怕不是仓鼠转世。
赵悬的干货不仅多,还很细心地将各种干货都分了类,比如笋片干做一堆,笋丝干又做一堆,还有她采来的各种菇,品种之缤纷真是叫现场的两个男人开了眼。
老刀拧开一个洋油箱,抖着里头的菇,惊叹:“这些红菇值钱啊!”
赵悬十分豪迈,爪子一挥:“那都拿去!”
于是三人开始七手八脚地打包货物,海边不如山区有丰富的菇类,赵悬就把家中所有菇类抬了出来,并上一些笋干,就是他们此去需要交换的货物了。
路安修整了两辆大而结实的三轮,属于赵悬那辆用来代步的小三轮依旧留给她。
菇干和笋干从洋油箱里取出来,用厚塑料膜捆紧了,隔绝了空气,再绑在三轮后斗上,最后在上头盖上厚厚的防雨布。后斗里的货物堆成了一座小山,看着吓人,但其实干货轻,骑上也不觉得多累。
剩下的另一个空斗则是要放两人路上所需的生活用品,对于收拾这些,赵悬轻车熟路:两人的睡袋和帐篷、锅子等炊具、打火石、雨衣和水壶,还有一些需要换洗的衣服。
两个男人表示越往南走,天气会越温暖,特别是海边,所以换洗的大棉衣就不需要了,他们一人一件防风保暖的冲锋衣当外套就行,热了就把里头的加绒脱掉就行,雨小时还可以当雨衣使,不讲究的话,一件冲锋衣撑上两个月不是问题。
赵悬叹了一口气,把外套拿了出来,不过内衣还是准备了好几套,连着鞋子也准备了两双。她准备了两块肥皂给他们,一块肥皂用来洗衣服,一块香皂用来洗自己,然后又想了想,把家里所剩不多的酒精和绷带给他们带上了。
路安皱了皱眉头,不想带上这些珍贵的酒精。
赵悬说:“拿着吧,你们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呢,留给你们比留给我有用,要是你死了……”她撇了撇嘴,“我一个人要遇上什么坏人指定也活不了。”
路安用力捏了捏赵悬的脸:“说屁话。”
再然后就是武器,老刀一直带着□□和斧子,这些东西会栓在他所骑的三轮上,随手一捞就可以拿起来,路安也带了斧头和匕首,另外还有一些绳子,扳手等工具,路安担心半路上车会坏,所以必须要带上简易的修车工具。
这些生活用品和工具全部被装上车,另外两人还各自背了包,里头还是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要是不幸车没了,他们还可以凭着背包里的物资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