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凉亭中驻足不久就被言伊拽着出了花园,事发突然久珣没能反应过来,看着对方兴冲冲的样子也就没好意思让他放手,这点程度的气氛他还是会看的。
到达地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种着零星几棵树的小山坡,上面铺满青草,踩上去软软的像绒毯一样。最顶上有一棵生长最为茂盛的樟树,还在屋子里的时候就能远远看到它草垛形的苍翠树冠。
“就是那棵樟树那里,是不是有些意外呢?”
“嗯。”
久珣确实想象不出一个小山坡上的树能多有意思。
之后两人顺着山坡一侧的石板阶梯爬上了坡顶,言伊领着久珣走到樟树下面,指着来时的方向对他说:“你看。”
回过头去,久珣这次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花园。
在视野范围扩大的情况下,园中那些破碎零散的小景致开始拼凑融合,最终组合成一个新的整体。分散的水池被石块砌成的蜿蜒交错的小径连接在了一起,各色植物点缀其上,像一条条水泥沙石浇筑而成的藤蔓。它们从一个巨大的水池中破水而出,在水面肆意交错,把中间的凉亭拥入怀抱。
“这就是水上花园,爷爷故意留下了这个未经修饰的山坡,只将惊喜给予那些愿意来到这里的少数人。”
眼前的这座花园已经不能用漂亮形容,而是壮观。久珣对言伊这位厉害的爷爷忽然感到好奇,如此奇特的工程大概也只有出色的建筑师能够修建出来。这还是头一回对建筑产生了兴趣,看得有些入迷的久珣难得想要和言伊聊聊更多关于花园的事情,却发现对方正舒服地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休息,一脸惬意的样子。
摘下帽子的言伊不再让人感觉那样神秘且阴郁,树叶缝隙中透过的淡淡光斑洒在他的身上,让硬朗的轮廓变得朦胧起来。他其实是个看起来很安静很随和的人,甚至温和得让人有种保护欲,总觉得他会被恶人欺负。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看着舒服,亲切,但这一切却很可能只是他的伪装。
感受到久珣的目光,言伊睁开眼睛,抬起手再次发出了邀请:“不来试试吗?很舒服的。”
一起躺在草地上聊天晒太阳那是关系好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即便言伊帮助过自己,久珣也不认为应该和他亲近。对方是随时可能成为敌对关系的人,走的太近只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一个佐胤就已经很头疼了。若不是被那双摄人心魄的红色眼睛蛊惑,他也不会因为心软而吃尽苦头,这次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见久珣在走神,于是言伊拉拉他的手想引起注意,而正在发愣的久珣却一个不留神被拉得脚下不稳,随后扑倒在言伊身上。好在他反应过来用手肘撑住了身体,否则下面的言伊肯定就给压惨了。
“啊,对不起。”言伊没想到久珣这么容易就摔倒了,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忙问道:“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从言伊身上爬起来,久珣摇摇头回答说:“不是,刚刚走神了。”
“是在担心父母吗?”
久珣会走神,确实有一半原因是父母,因为想到佐胤就会担心爸妈被那家伙寻仇。不过解释起来太麻烦,也不适合让别人知道,于是久珣便随口答道:“算是吧。”
“不会有事的,一会回去再跟他们联系,先放松放松吧。”
没想到对方还是没有死心,拍了拍身旁柔软的草地,挂着期待的笑容注视着自己。盛情难却,久珣只得挪了挪身体,在他旁边躺下。
树叶缝隙中投下的阳光暖洋洋的,混合进草地上淡淡的青草香味里,即便是深秋时节,白天的温度还是十分宜人。或许是昨晚没有睡好,久珣很快便觉得眼皮变得沉重,想来言伊的建议也不算差,被自然包围令他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主人。”玛莎轻声喊道,提着点心篮轻手轻脚地走到言伊身旁,“这是下午茶的甜点。”
“你先放到一边吧,他睡着了。”言伊也压低了声音,思忖着垂下眼睛盯着身旁熟睡的人,说:“真是毫无防备的睡相啊,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虽然不想夸那个讨厌的猎人,不过身手确实厉害,把他保护得很好。”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这个‘活’字只是个比喻罢了。被呵护着的花朵即使经历了风雨也没有衰败,反而盛开出更为强烈的信号,我想没有一只蝴蝶能拒绝这股香气的诱惑。”
“嘻嘻。”玛莎听了轻声笑起来,“主人怎么突然变文艺了。”
“读了那么多书,多少还是有点文学素养的。”
“主人说的是,那么您是要在这等他醒来吗?”
“当然,之后还要带他去上剑术课和舞蹈课呢。”
“主人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嘛,那我就先回去啦。”
“去吧。”随即言伊又想起了什么,对玛莎嘱咐道:“去联系一下暖莺,让她完成任务后马上回来,晚上的舞蹈课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遵命。”
趁着久珣熟睡的功夫言伊亲自把野餐垫布铺好,摆好甜点后便给自己沏了杯茶。这次是他珍藏已久的古法手工红茶,那醇香的味道,就像一位装扮朴素却难掩高贵气质的女士,一个隐藏在平庸人群中的闪耀灵魂,一朵被暴风雨摧残后依然绽放的玫瑰,他对这份被蹂/躏掩盖却绝不屈服的香气近乎痴迷。
虽然扰人美梦显得不够绅士,但久珣比想象中的睡得深沉,于是言伊在剑术课快要开始的时候叫醒了他。
“……我睡了多久?”被从睡梦中叫醒,久珣感觉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他最在意的是言伊到底等了他多久,所以便脱口问了出来。
“还好,就两个小时,虽然对于午睡来说稍微长了点。”
听到回答久珣不免感到自己有些失礼,别人只是提议躺一会,结果自己却自顾自地睡着了,即使言伊对此不满他也没法有怨言。却不想对方还是温柔地笑着并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脾气这么好,久珣真怕他温柔得化进自己的杯子里。
“我可以叫你久珣吗?”
“随意。”
“那久珣有接触过剑术吗?或者武术类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