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佐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起来很是生气，“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这么认为？”

“既然不讨厌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那是因为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你不知道，过于谨慎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要总是说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等我们目标一致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当然我得承认，欺负你确实很有意思。”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不是唯一一个这么骂我的人，所以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扔下手机，佐胤起身走到久珣跟前，红色的双眸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神情十分专注，看得出他现在很认真地在凝视着面前的人。略微粗糙的手指抚上久珣的脸颊，给他理了理有些挡眼的刘海，又为他拭去了眼角逃逸的泪水，佐胤的声音低沉且轻柔：“你知道我从不撒谎，乖乖听话就是。”

“可你也没给我选择的权利。”

那带着责怪意味却又不敢明显表达愤怒的语气，在佐胤听来不亚于撒娇一般，因此他的举动和态度也不禁变得温柔起来。

“有些话在你说出来以前，我不会给你选择的余地。”揉了揉久珣松软的头发，佐胤又回到自己床上，在被子里躺下来轻声说：“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久珣听话地在床上躺下，此刻却睡意全无，脑子里全是佐胤对他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思索了很久，他也实在想不出，这个男人到底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身着燕尾服、头戴黑礼帽、脚蹬黑色方头皮鞋、手持鹰头杖的中年绅士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浅紫罗兰色的丝巾捂住了鼻子，他大步走在敞亮的通道里，周围路过的穿着无菌服的工作人员见到他都礼貌地点头致意，但他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人。

这座医药工厂是一座综合性工厂，分为药品和医疗器械两个园区，每个园区都有数十个生厂车间，规模相当宏大。但工厂的项目还是以制药为主，所以生产医疗器械的车间有两个并没有投入使用，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

那两座并列的车间被一排铁丝网包围，和其它开放的车间区别开来，不大的入口处还分派了几个保安模样的人把守，虽然园区里的工人们对此感到奇怪并议论纷纷，但也没人去过多打探其中的缘由。

赫克托进来过几次，地面上的设施只是摆设，到了地下设施的部分，他这个车间的拥有者却需要申请议会的许可才能进入，现在想来甚是憋屈。原本地下设施是用来储存原料和铺设能源管道使用的，但是因为没有用到的空间很大，付卿澜长老便把她的研究设施全部搬迁到了地下，地面上的生产器械依然原封未动，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靠着厂长身份赫克托一路上都很顺畅，到了地下设施的门口，他被两个议会成员毫无悬念地拦下了。

“卡森长老，您请回吧。”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守卫一点面子也不留，态度显得有些傲慢，完全没有把这位长老放在眼里。无论是哪位长老管理的下属，理论上都必须给予任何一位长老同样的尊敬，而现实却是赫克托已经忍受过他们许多次无礼的对待，这让一个接受过礼仪教育的大户人家出身的绅士难以接受。

“你们这群无礼之徒，我可是议会的长老，都给我让开！”

这次赫克托不再忍让，态度也强硬起来，对付没有教养的人就要用没有教养的方式，于是他甩着鹰头手杖把墙壁上的金属管道敲得哐哐直响，瞪圆的双眼怒视着两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您……您别为难我们。”守卫们被赫克托那阵势给唬住了，态度也开始变得谦卑，“我们只是奉命看守。”

“卿澜长老怪罪下来有我顶着，滚开，你们两个不识相的东西！”

赫克托也不再听他们废话，粗鲁地推开守卫，强硬地闯了进去。而那两个守卫却也不甘心，一直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说好话劝阻他继续深入。

“无妨，让他进来，你们都退下吧。”

“你……你怎么在这？”

那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声音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赫克托来之前已经调查过，按照付卿澜的行程推断，她今天应该要去殷家给殷夫人的侄子进行诊断。

“看来你已经做足功课了，赫克托。”付卿澜一手拿着一叠深蓝色文件夹，另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她身侧的门上挂着观察室的牌子，“但是许长老让殷家把孩子送过来给我检查，还真是不太凑巧。”

事已至此赫克托也没什么可以狡辩的，于是坦诚布公地答道：“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在我的地盘上干了什么，既然我是场地的提供者，议会把我排除在外不觉得很不合理吗？”

“你不是得到许可参观过这里吗？”

“是的，我知道你在进行生物机械化研究，但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又为什么要对我施加如此严格的权限？”

“这并非是针对你一个人，除了我和许长老，其他人都需要得到许可。”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许可说是议会颁发的结果是你们两个做出的决定？”

“我是项目的负责人，许长老是促成项目实施的中间人，这本来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项目。”

“可这个项目是打着长老会的名义运作的，对外宣称开发残疾人义肢和民用外骨骼装甲。”

“赫克托，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在意项目？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付卿澜用审问的视线望向赫克托的双眼，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大对劲的地方。

“我不用别人告诉我该做什么，我只是为了搞清楚这个困惑我许久的问题的真相。”赫克托振振有词地回应道。

“一切都如你所见并不需要隐瞒什么，我的项目是为了对付天使和人类，用以强化恶魔的身体，使我们具备更强大的作战能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固执，难道想要我跟你讲解改造的原理吗？”

“既然如此，就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你之前去言伊那里，有没有拉拢他进入议会？”

付卿澜听完推了推眼镜，对此不置可否，就在对方沉不住气要提出质疑时，又一语道破了真相：“赫克托，你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