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罕见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武者佐胤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或是惊喜，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知晓，“劝你最好不要妨碍我。”

“这梦可真有意思。”佐胤眯起红眸微微笑起来，像是一个闷在室内许久后忽然出门散心的人那样，对眼前的事物充满了兴致，“我不管你是谁，这是我的猎物，想抢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哼。”武者佐胤冷冷地笑了一声，“我没时间陪你这个废物玩耍，还有人在等着我。”

“哼。”佐胤也同样冷笑一声，“杂鱼一条，口气倒不小。”

这两人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久珣不知道该不该插嘴阻止他们吵架，心里的无力感告诉他这样做只会是徒劳，毕竟这个人现在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话不投机佐胤提刀便砍过去，对方轻灵地向后一跃避开了攻击，连身法都如此相似，久珣很难相信他们两个能分出胜负。因为他熟知的佐胤只有一个，所以在这个梦里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想必实力也相差无几。

但是意料之外的发展令久珣措手不及，武者佐胤避开后并没有反击回来，而是抽出刀划破自己的手掌，而后握拳挤出鲜血洒落在面前的灰色地砖上。

“阎罗血咒·永恒监牢。”

随着武者佐胤的低吟，那几滴血液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忽然闪耀出猩红的光芒，而它们主人的眼睛也同样鲜亮起来。紧接着鲜血向四周飞速蔓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将久珣和佐胤包围起来。

预感到危险，佐胤拽住久珣的手往法阵外跑，还没走出几步地面忽然开始蠕动，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转瞬间化作一片肮脏的泥泞。两人的脚慢慢地陷入那片沼泽一般的泥潭中，步伐越来越艰难，正思索着如何从这诡异的术法中逃出生天，地下却又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只见数根尖锐的金属刺从泥潭中冒出，像猛禽的爪子一般猛地合上，把他们困在了一个钢铁的鸟笼中。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鸟笼的体积正在急剧缩小向两人迅速包围过来，眼看着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佐胤依然无计可施。即使刀法和战斗技巧再无人能及，也没法应对这种超出常人理解且蛮不讲理的妖术。

“啧。”烦躁地砸了下嘴，佐胤将久珣揽进怀里用身体护住了他。

贴在佐胤坚实的胸膛上久珣开始紧张起来，这未免也太近了点，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做个什么样的梦，他只希望不会变得更加离谱才好。

“住手，他不是我的碎片。”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从观景台外的空中飘来，久珣循声望去，这个梦境里竟然又出现了另一个自己，和佐胤的情况如出一辙。他身着一袭米白色和茶色拼接而成的复古长袍，样式朴素带着一些淡淡的书卷气，像一位饱览群书的聪明学者，和武者佐胤的打扮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时学者久珣正悬浮端坐在空中，一组奶白色光线穿过他的臀下环绕一圈首尾相接组成圆环将他圈进中间，并且在他周身以顺时针或逆时针的方向旋转着，仿佛他是被这些圆环托举起来的。

“不是？”鲜红的眼睛有些疑惑地望向了学者久珣，武者佐胤又接着对他说：“也就是说除了另一个我以外，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你？”

“是的，他的灵魂是完整的，所以不是我的碎片。”

“那这个梦境已经没有价值了。”武者佐胤放下手，牢笼和泥潭也随之消失。

“倒是你，为什么要使用阎罗血咒？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用不着你来教我。”武者佐胤的态度有些冷淡，语气却一点也不恶劣。“虽然我记不起来要找的是谁，但我知道为了他可以拼上性命。”

“你也太乱来了，一会难受还不是我照顾你。”学者久珣责备道。

“我不是也帮了你，作为代价运用你的智慧让我在边境不受约束地穿行，我们各自管好自己就行。”

无奈地叹了口气，学者久珣看起来有些失落，大概是搞不定面前这个顽固又鲁莽的男人而倍感挫折，久珣很能体会他的心情。

“喂，问你件事情。”武者佐胤缓慢走到两人跟前，抬起红眸和另一双同样的眼睛对视，然后指着久珣问：“你跟这个家伙是什么关系？”

“不关你的事。”佐胤呛声道。

被别人拒绝按照这个男人往常的脾气是绝对要闹腾的，可是武者佐胤却忍住了没有去计较另一个自己的态度。

“我在找人，但是每次进入梦境都会记不清现实中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谁。”武者佐胤自顾自地说起了他面临的问题，“不过这次我有了线索。”说完便举起手里的刀，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靠近护手的刀身上刻着一个“珣”字。

“这家伙说他叫久珣。”武者佐胤又指了指一旁着装风格相同的男人，“不过因为灵魂不完整他也记不起自己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的，我想既然你们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或许可以参考一下你们的关系，看看我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家伙。”

“你心中这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佐胤答道。

“可我想要个确定的真相。”

“我也不好说，因为这个家伙没有表态，但是就我的立场来讲……”佐胤的笑变得更加美艳，鲜亮的猩红在眼中流动似乎快要滴落下来，却逐渐升腾起凶残的杀气，“杀光所有胆敢打他主意的人，直到我死。”

用最魅惑人心的笑容和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血腥而残酷的话，仿佛此刻站在面前的正是佐胤本人，明知一切都是假象，而恍惚过后这令人感到不好意思的妄想之梦却扰乱了久珣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