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娅自始至终并不知道自己丈夫干的龌龊事，她在长期的病痛中溘然长逝，她的父母在丧女悲痛中也很快离世，罗德家族就这样没落了。

合上资料，伊莉西亚闭着眼，轻轻叹了口气。

塞西娅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十年前那个夜晚，伊莉西亚敲开芬尼安的房门时，作为盟友，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帮他扳倒诺瓦，夺取兰恩家族所有财产。

而以后的日子里，芬尼安对同样丧母的伊莉西亚逐渐照顾起来，在楚江笙离世的那一晚，他看着伊莉西亚雾蒙蒙的眼睛，终于真心实意地成为她的兄长。

塞西娅去世后，诺瓦对芬尼安还有所忌惮，他并不在意这个孩子，毕竟塞西娅卧病在床时他已经有了数个情人，想生多少个都可以。但芬尼安从小就展现了过人的天赋，诺瓦一边忌惮着他和母亲极为相似的优秀，一边又贪图着这孩子日后的风光。

后来诺瓦发现了芬尼安在暗中勾引他的情人，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反倒暗暗松了口气。芬尼安遗传了他的浪荡本性，反而让诺瓦高兴起来，芬尼安身上塞西娅的影子越来越淡，和他的相似之处越来越多。

诺瓦逐渐淡忘了那双墨绿的眼睛。

直到现在——

芬尼安站在监管室的透明窗外，冷冷看着他的生父。

诺瓦激动起来：“芬尼安！你终于来了！”连日的审讯让他身心俱疲，连一贯的优雅都保持不住了，“听说你妹妹当上了皇储，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力，她从小到大我花了多少钱培养她，你可要好好跟她说说，让她不要忘了我这个继父的恩情。”

监管室里固定时间可以看新闻，诺瓦听说伊莉西亚即任皇储后就兴奋起来，现在芬尼安的到来更证明了他自己将被无罪释放的猜测。

我可是皇储的继父。

诺瓦又自得起自己的眼光，在见到楚江笙的第一眼，这个昔日名动帝星的美人，他的暗恋对象，就让他再次神魂颠倒。楚江笙的提出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仅仅是抹去伊莉西亚的过往而已，一个职权范围内的小便利，换得美人倾心，诺瓦还是很愿意做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的。

诺瓦已经站了起来，等待着房门打开，但芬尼安没有动，站在原地忽然对他扬起一个笑容。

极其肖似塞西娅的一个笑容。

“诺瓦·兰恩，皇储殿下刚刚下令，你将按照判决书被执行无期服役，没收所有财产和政治权利终身。”

“什么意思？！”诺瓦冲到上前，拍打着厚重的窗户，芬尼安的笑容扩大了些。

“行贿、受贿、军政勾结、滥用职权、不当盈利，以及，”芬尼安停了一下，看着面前他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说：“投毒谋杀。”

诺瓦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他看着芬尼安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手大幅度抖起来，“你知道......你全都知道了？！”

“不仅是我，母亲也知道。”芬尼安没了笑意，他看着诺瓦，语气恢复之前的冷漠，“从一开始，我就要你罪有应得。”

塞西娅发现了诺瓦所做的一切，但太晚了，一切都难以挽回。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再做些什么，罗德家族也被诺瓦架空，年幼的芬尼安还需要庇护，所以她选择装作不知道。

在母亲去世之前，芬尼安终于知道了父亲丑恶的真实面目，他学会蛰伏起来，用尽一切手段获取成长的资源与助力。

好在他遇到了伊莉西亚，在漫漫长路里有了旅伴。

而现在，芬尼安头也不回地离开监管室，吹了个轻快的口哨。

妹妹是皇储就是爽啊。

伊莉西亚并没有插手，诺瓦对她说不上坏，但小姨嫁入兰恩家时带了不少财产，去世后都被诺瓦独吞，直到伊莉西亚有了利用价值才吐出来一些，所以也说不上有恩有怨。

一切刑罚都按照帝国法令判定，诺瓦在政事上的犯罪量刑比谋杀什么的严重得多，比起服役，死刑甚至称得上幸福。

所谓服役，就是在边境的资源星开采能源矿，那里大部分的矿物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治愈的伤害，时不时还有星兽袭击，因此被送去的基本都是重刑犯。

长时间的采矿会让犯人的身体长期被伤痛折磨，属于极为严重的刑罚，只有被多次裁决过后，确保并无冤情，所犯罪行不被道德所容，连人权都被判定剥夺的犯人才会被派去服役。

芬尼安脚步轻快地走在长廊上，听着身后的怒吼，想着：他确实不配称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