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话说得,可多人等着巴结我,有眼看啊,这些年来除了你帮忙外,澧县的成就我是功不可没。”
这话他确实说得在理,人虽利往了些,但好在脑瓜子清醒,知道哪些地方能碰,哪些地方不能碰。
张德顺和崔裴表面交义,给澧县财库填了不少钱,李郢湛知道,不然也不会心平气和跟他谈话。
“看你还没完全利欲熏心,一心要顺杆爬,我能卖你个人情。”李郢湛云淡风轻吹走茶气,熏到张德顺脸上,糊上脑袋,变得鬼迷日眼。
他是什么人,太子能看得上他?一定是被李郢湛花言巧语骗了!
李郢湛摇摇头,仿佛在说,荣华富贵就在前面,捡不捡全凭个人,大有人在。
他细细思索了一番,瞪大眼睛,“真?”
“真。”
“不会是什么……”
还未等话说完,李郢湛截断,轻松自在,仿佛不过云间一缕清风。
越是这样,张德顺越发怵,可知李郢湛在大事面前最能藏。
“事并非什么难事,太子为保王朝稳定,想要私下扩充兵力,铸造兵器。澧县地大物博,又靠近京师,最是合适。”
这不明晃晃的反心!
张德顺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待大隆也是尽心尽力一心一意,哪敢揣什么坏主意。
人头的把戏,这万万不敢啊!他陷入了痛苦纠结,抓耳挠腮,早知不问了。
听了,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举报,被李郢湛或者东宫的人追杀,甚至走不出城南王府。
同意加入,险境横生,被发现诛九族……
李郢湛打了个哈欠,瞧天光完全亮堂,他可没什么闲心继续看张德顺左思右想。
“你是不是故意的!”这分明强迫他加入,“与匪徒无二!”
他不否认张德顺是个好官,在官大压死人面前,人类的恐惧尽是无趣,“全凭大人主意,去留随意,我绝不多阻挠。”
“果真?”
“真。”
“你什么时候和东宫好上的,我还以为你就一心活命,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想到还想取人性命!”张德顺觉着此人越发怪异,完全不似素日里纨绔模样。
李郢湛也直白,等得无聊时又抿了口茶,“在认识你之前。”
“你!等着我呢!”他越想越来气,这么多年一直被耍。
“不算,多多少少也东宫的考究。不怪我没提醒,人能安然走出城南王府,这是必然。但是能不能回到你张明府的府衙,可就说不好。”
“太子什么人,能把机密事告诉你,便做好了后路打算。”李郢湛举杯对饮,在张德顺看来却是在邀他下地狱。
还能咋办!
认准了无路可退后细细思索道,“能保澧县百姓安然?”
李郢湛摇摇头,“杀伐之战,不能保证。”
一句该死持续酝酿在张德顺口中。
近些年来无战乱,大隆百姓生活安定,太子也是坐稳东宫之位,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为何要反.动。
“城南王给点明示,不然我宁愿自戕于此,也万万不会对不住澧县百姓。”
“圣上穷兵黩武,赋税徭役加重,百姓不满沸反盈天。而张大人看到的只是澧县,只是京师,何曾瞭望过大隆所有百姓?”
这话给张德顺说哽住了,他承认自己目光短浅,一叶遮目,只关注一亩三分地,可……战争未尝不是血流之灾,一旦两军对峙,受苦受难的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这……”
李郢湛高声,打断他的话,“不满大人说,朝中早已多派势力相对。”
“站位,只是时间问题。与其将来被动受击,不如先谋而后快,你说呢?”李郢湛往张德顺茶盏一滴一滴地斟满,慢到足够思考生死全程。
“平静水面,暗潮涌动,谁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