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远了,徐听雾才敢动。
怕惊到下面的守卫,她蹑手蹑脚,几乎是爬着过去。
郎晏专心致志的将几块青瓦移开,她凑过去看,精美的门窗图案映在地板上,周围黑漆漆再看不见其他。
灯火摇动,窗花闪烁。
等屋顶缝隙足够一人通过时,郎晏停住,对她说:“我先下去。”说完还没等徐听雾反应,单手撑着一跃而下,脚步轻柔落地。
他在下面朝上招招手,徐听雾也着跳了下去。
双脚接触到地面后,两人静止住,外面有人守着,他们不敢用照明工具,但看不清楚周围摆设又不敢乱动。
徐听雾凭着外面微弱的灯光朝右摸索,碰到桌面时停住,这是时川的书桌,上面摆放着许多东西,一个不慎发出声响就不妙了。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郎晏的问话。
徐听雾懊悔:“我们该白天再来,这么黑怎么找?”
黑暗中小声的嗤笑,郎晏的声音传来:“我们鲛人一族,天生有非凡眼力,夜晚也能视物……”
光听语气几乎就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的骄傲神色。
她的手腕被人拉住,徐听雾一惊人被扯着超左边走,“你说见过的那幅画应该挂在这墙上对不对?”
郎晏伸手一挥,光滑的白墙被照应成浅蓝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徐听雾凭借瞬间的光亮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说:“对,是这,往上应该还有一个钩子,当时那幅画被裱起来,挂在钩子上。”
郎晏看着在墙上与他平齐的位置,有一个木制挂钩。
没错,确实是这儿。
他找过这房间里的书橱、抽屉,都没有看到,那幅画不适合随身携带,能存放的地方只可能在这书房里,难不成真有什么机关密格?
郎晏静了一会而,说:“你摸摸这墙,有没有什么不妥?”他往前带了徐听雾两步。
她感觉手腕被松开,郎晏似走远了,她配合的伸出双手在墙上寻找,冰冷光滑的触感在什么都没有。
耳边听见抽屉被缓慢打开的声音,不一会儿被关上了,左边桌上又传来被拍打的声音。
郎晏:“这把手不是?花瓶也不是?”
徐听雾:“……”
自己仿佛是随意安排在这儿的,郎晏怕她觉得自己无用,随便安排个差事糊弄着。
徐听雾在墙上摸了摸,然后像右边小步挪去。右边是书橱,一共五层,每一层最左边都有一个抽屉。她从下到上开始寻找,第一层先打开抽屉没摸到东西,接着摸索右边竖放着的书籍,她把书抱到怀里,再伸手摸到的是木制书橱细腻的纹路。
这一层没有。
第二层也没有。
腰有些酸痛,她缓了一会,开始检查第三层。刚触碰到抽屉的圆形把手时便觉得不同,把手嵌在抽屉中央,有小拇指一半长,为了方便取物头上被做成了葫芦状——一大一小两个圆球。
徐听雾捏到圆球时手指因出汗一滑,就发现这圆球竟然也跟着转。
这个是能活动的,跟下面两个不同。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还没来得及告诉郎晏,方才她刚检查过的空荡墙面出现一个长方形的白色光圈,将墙割裂成两个部分。
她下意识往门的方向看,生怕外面的人察觉。
回头后中间的四方部分逐渐消失,光圈隐没,映入眼帘的是一阶阶往下的石梯,泛着黄色的灯光,不知通往哪里。
郎晏吃惊,这墙原来不是墙!
谁有这么大的本身,在这墙上另外开辟出一个空间。
徐听雾率先道:“进去看看!”她低头走进去,郎晏紧随其后。
石梯像是直直通往地下的,四周都是崎岖石壁,格外冷清,除了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
徐听雾有些怀疑这方空间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境。
不清楚走了多久才到了尽头,是一个很大的石洞,石墙上每隔五步就点着一盏长明灯,没有其他装饰,只面墙壁上挂着许多幅人像画,个个仙风道骨,神采飞扬。
画像左下角还有一行字,徐听雾打眼一瞧,只看见最后几个字:令狐昔仲。
这是……祠堂?
郎晏:“这些人都是谁?这是人名?”他指着最后一幅问。
徐听雾走过去,看上面写着“令狐辛”。
男子神情风流肆意,确实有花心的资本。
郎晏不解,他是鲛人,不懂什么是香火延续,也不懂何为睹物思人。
徐听雾说:“画上面是历代农家家主,这里或许是农家后人祭祀的地方。”
每幅画像下面都放着红铜香炉,里面白色香灰尽是粉末,堆积成块,应该是许久没人祭拜过了。
徐听雾查了查,足足有二十九幅,令狐辛是最后一幅。
怪不得她没在古宅里看到农家祠堂,原来是另有一处天地,那时川知不知道这地方?
郎晏说:“这应该是按照顺序排的,这香灰是越来越少的。”
徐听雾一看,果然。到令狐辛这里,香灰浅薄的惨不忍睹。按照时川的性格,还愿意把令狐辛的画像挂在这里已经是很宽容了,香火是想也不要想。
关于他的身世经历,徐听雾想起也不免唏嘘。
因少时经历,他心怀憎恨长大。在时川眼中,她有着与他相识的身世,被抛弃,被背叛,颠沛流离才到这一步。
所以徐听雾能理解时川为何说他们两人才是一路人。
但徐听雾的这副躯壳中,早就不是那个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喊着“阿娘”的孤女了。
她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感慨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