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越是深刻,越是在提醒他一切早已回不去。
“阿雾……”他艰难开口,搭在腿上的拳头不经意握紧,“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徐听雾怔了下,冷静下来说:“有的,望你珍重。”没有任何一刻面对他时能如此坦然了,祝愿他们两人都能珍重安好。
祁黎紧握双拳,却控制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他想祝福她,在她出现在这里之前,他想好要祝她一路坦途,可心是骗不了人,他的心跳在说他不想她离开。
心不愿,嘴巴也转换阵营,他说不出口祝福的话,只得憋出两声苦笑。“若我说,不要你离开呢?”
祁黎忍不住问,问完不敢抬头看她。
他看起来很奇怪,徐听雾皱起眉,“何意?”
祁黎扶着长桌站起来,衣袖下右拳青筋暴起,他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吓着她。
徐听雾见状退后两步,面上已浮起不耐。
祁黎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如被针刺一般,喉咙也似被攥紧说不出话来。
徐听雾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防备祁黎,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如此,不仅是这样,她连对祁黎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也抗拒无比。
“祁黎!”
她不禁先出生,却发现祁黎停在桌边,双袖交叠,乌黑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他面色有些苍白的看着她,嘴唇没有血色,像在颤抖。
别说出口!
徐听雾想要喊出来,可看到他眼角被晕红的伤疤忘了开口。
祁黎早被她的动作伤的万箭穿心,差些站不住,仍是咬着牙关开口:“我要说的话,可能你会觉得我懦弱,或许是虚伪,但我不想违背我的心意……”
“阿雾——”
他紧咬了下唇,接着说:“我不想你离开,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
“闭嘴!”
徐听雾避之不及般打断他。
“天劫后天道救下我,要我寻找息壤在某时救云州于水火,他赐我扶桑之力要我与息壤结合……”
“我要你闭嘴!”
徐听雾拔出剑来抵在祁黎胸口,可祁黎却握住剑尖朝她走近。
“我救下你并非是可怜你,早在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身上怀有息壤,那时我想只要寻秘法将息壤从你体中取出,可保你一命,我对天道也有了交代。”
衣帛被刺破的声音后,祁黎胸口被染红,徐听雾松了手,但那剑尖却还被祁黎握着。
“我没想到你体中的毒越来越严重,息壤也早已认主,只有等原主死亡它才会重新认主。我才知道我要得到息壤只能用你一命来换。”
“我找昔仲寻求办法,从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是被昔仲选中的人,你是他选中要死的人,正如我被天道选中般,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从你体中取出息壤之力后你重伤,我用天道许我的,求扶桑帮你换血,没想到由此你竟也成了跟我一样的人。”
“云城一战不论是你是我,都可以阻止时川,天道乐见其成,我不知道他竟暗中不断向你透露消息,将你一步步引到局中来……我本想,若是时川待你够好,若他不生事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只在暗处守着你们便好。”
“唯一不同的是,大战中本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徐听雾,不是任何人。”
剑啷当掉在地上,祁黎已走到她面前。
“我不敢正视你对我的情感,因为我的命早不是由我掌控,但你不同,只要一切顺利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你可以活的好好的。”
可能是失血的缘故,他的脸比方才还要白,与俊艳的美貌在一起,多像一副易碎的画。
好像轻轻触碰,就会散落一地碎片。
“祁黎,不是天道,”徐听雾望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语气轻微,“是我,不由己想要打探心爱之人的消息,想要知道他到底隐瞒了什么,不是天道刻意引导。”
她早在这漫长的叙述中沉静下来。
“我从未怪过任何人,所以你也不要自责,我所做决定全部出自我真心。 ”
“这次也是,我来救你也不全是因为阙宿的威胁,我不想见你如此,你也不该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徐听雾仿佛明白为何自己刚才情绪如此激动,她好像隐约知道祁黎会讲出这一切,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祁黎,去包扎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