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脆生生的苹果嚼得咔咔响,然后冷冰冰地说:“滚开。”
眼神像古井,幽深阴冷。
王弘被她吓得一激灵,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这才急匆匆地带着摄像绕路走了。倒是摄像大哥心里感慨,这世界冠军,就是有气场,震得王记者都不敢硬刚。
教练组把记者都清了出去,老陈才叹口气,想说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
“散了吧,该训练就训练。”
老陈佝偻着,在场内巡视着。指点着小队员的罗马尼亚硬拉用力不对,容易受伤。
季锋看着他,发现那个从八一队走出来的世界冠军、国家队总教练,也真的老了。老陈的肩膀塌下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她忽然有点难过。
老陈花白的头发,竟然让季锋有一种看见父亲的错觉。原来,年华老去,是让人恍然大悟的事情。
季锋和老陈朝夕相处,从不觉得他是个快六十的老头子,老陈会中气十足地骂江为止,着急的时候还会上手给他两脑瓜儿,可是,可是。
她今天才发现,教练他老了,真的老了。
这很可能是老陈最后执教的赛季了。
两周的封闭夏训过得极快。
自行车 90 秒,自行车 60 秒,自行车 45 秒,要达到最大心率的 90%以上,甚至更高。
攀登机90 秒,攀登机 45 秒。
江为止的手臂酸涩,但是一边的季锋却还是特别起劲儿,好像胳膊上永远不会产生乳酸似的。
杠铃高翻,罗马尼亚硬拉,核心求训练。
固定的登山训练,季锋踩着硬币跑上山顶,永远的第一名。
上冰训练,追逐训练,接力磨合。
夏季训练是赛季的体能储备库,像一个无人看守的银行柜台,存进去多少,无人知晓。只有等开赛,才会清楚,当初存进去的体能,究竟能不能得到回报。
现在,季锋的收益多少尚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夏季训练结束的时候,季锋拥有了一个新名字“河豚”。
攀登机训练的时候,季锋的嘴巴呼呼换气,腮帮子一鼓一鼓,像河豚,圆溜溜。
江为止坐在一边笑得掉眼泪,这名字就这么传开。
七月底,中国短道速滑队打道回府,开始在北京的日常训练生活。
回程的时候,季锋坐在老陈身边,她说:“等到了北京,我陪您去染个头发吧。”
满头银白发丝。美人迟暮,将军末路,最是人间留不住。
江为止耳朵尖,听见这话,极力推荐老陈随他一同前往,并安利起来自己新种草的发色,建议老陈染一个绿的。
“我们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也算是师徒头了对不对!”
“对个屁!”
老陈觉着这温情脉脉的师徒情气氛,好像刚有点儿催泪的那味了,就被这兔崽子给破坏了。
谁 tm 要顶个绿毛啊?
啊?
当然是江为止了。他的新赛季,是绿色的,象征着生机勃勃和希望。
不过,除了江为止本人,没有人这么解读。
?等到江为止那一头绿色的发丝渐渐褪去颜色,变成干枯稻草似的黄色时,新赛季的比赛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第一站,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