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那间包厢便好。”
竹青在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后,慌张、懊恼、烦躁之情瞬间涌上心头。那是邱羡之的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
她早该想到的,邱羡之平常的应酬饭局极多,自然会去上京数得上的酒楼,这白鹤楼本就应是她避开之所,她却犯了糊涂。
“青青,别慌。”沈然温和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见对方正面露担忧之色望着她。
沈然前几日便查出了竹青与邱羡之的关系,猜测竹青应是为他而烦恼,今日一见竹青的表情,便知这猜测如今有十分确信。
竹青佯作镇定点头,但心中仍在烦躁。邱羡之那日所说之话,就像一块儿石头,时时坠在她心脏上方,她免不得担忧着石头会突然坠下,砸得她前功尽失。
“这儿的包厢隔音很好,据我所知他没有内功,不会发现我们的。”
“嗯,我知道了。”竹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她不想让沈然担心。
她不知道沈然是如何得知邱羡之的,但逍遥山庄势力庞大,查出这一信息自然不会多难。想来他应不会知道邱羡之与自己间的仇恨,估计只当自己是被宣王爷养的外室。
室内一片静默,依稀能传来外面街上嘈杂的人声与楼下小二的吆喝声。
竹青试图听听隔壁邱羡之在谈论什么,但一点儿都听不到。
片刻后,沈然开口:“他与太子在谈论对付别人之事,对付的是......二皇子。”
“二皇子为已过世的淑妃所出,是他亲侄子,而他却在谈笑从别人的弱点下手,意图害人......青青,你既不喜,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
“沈公子,我有难言之隐,抱歉,不能同你说。”
“若你想走,无论哪里我都会陪你去,江湖之大,又岂能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他就算势力再大,出了上京,我定能护你周全。青青,相信我。”
竹青抬眼,对上沈然满含期待与坚定的双眸,她自觉回应不了他的好意。
“沈公子,不必为我忧心,我自有打算。”
期待落空,沈然也不灰心,他起身给竹青夹菜。
“菜都快凉透了,不管怎样都要先填饱肚子嘛。”
两人一直待在包厢,直到邱羡之与太子走后才离开。
......
翌日。
竹青照常去练武,一到竹林,她便察觉出了不寻常,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她握紧软剑,放缓脚步,小心朝里面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看到前方树下有一黑色人影,正倚靠在树干上,看起来十分虚弱,便顿足。
树下之人察觉到声响艰难转头,看向她,虚弱道:“阿青姑娘,是我。”
竹青忙快步小跑过去,方才看身影便觉如此眼熟,竟是王景公子。
“景公子,你还好吗?”
她蹲下查看,发现他脸色异常惨白,身上的黑衣颜色异常深,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被血染的缘故。
“恕我冒昧。”
竹青道了一声,便小心查看他的伤口。最重的伤在左胸口,有一道约四寸的刀伤,身上还有多处擦伤,应是箭伤。
她道:“我要出去请大夫,你还能在这坚持一会儿吗?”
邱璟对上她担忧的双眸,点了点头。
竹青起身,向林外跑去。
邱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道:我赌对了。
昨晚,他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讲自幼照顾他的乳娘在他们手上,要他只身前往换人,若发现他带人,便直接撕票。乳娘是他之前在宫中唯一的牵挂,他出来立府后便遵从乳娘的意愿,送她回了老家。
如今太子竟想了个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他,故明知是局,他也不得不去闯一闯。
意料中的围困,只是没想到这次人如此之多,看来太子此番是想置他于死地。他带乳娘逃到接应的地点,让手下人带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对方人多势众,车轮战会将他耗死,他极力甩掉他们,却也不敢回府——周围定有伏兵。
只能躲到人烟稀少的竹林,但这里平日一般只有他与阿青出没,若阿青未来,他会在此耗血而亡。
好在,她来了。好在,她十分担忧他的伤势。
邱璟注视着越跑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彻底昏迷过去。
......
“大哥,我朋友在里面呢,人命关天啊!”竹青向一旁的马车夫着急道。
她本想直接请大夫,但带着大夫出城太过显眼,她怕给王景招惹来麻烦,便雇了一辆马车,说是出城接人,给了二两银子。
车夫一听价格当即便答应了,但竹青刚同他说要进林子把王景背出来,他又反悔了,死活不接这单生意。
“姑娘,这林子里有鬼呢!我不进去,我要回城。”车夫拉起缰绳,作势要走。
“我再加五两银子!”竹青喊道。
车夫动着的手慢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竹青。
竹青见加钱有用,马上道:“十两,你只需跟我进去将他背出来,再把我们送回家便好。”
车夫心一横,终是抬脚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