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真可怜啊。”银爵收起手中的圣火,道:“为了使用这份力量,你们忍受着诅咒的折磨,牺牲自我守护世界……”
说到这里,银爵忍不住轻笑一声,目光怜悯又讥嘲。
“却不知道,所谓圣殿骑士的宿命,不过是一场持续了千年的谎言。”
安迷修猛地握紧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银爵徐徐道:“两千四百年前,神恩赐力量予以被选中的人,这力量就是‘圣火’。然而愚蠢的第一位圣殿骑士,却为了那些被神放弃的人,违背神谕,将恩赐的圣火分给了罪人——诅咒真正惩戒的,从来都不是盗火的罪行,而是背叛。”
“用守护的美名来包装叛徒的行径,沉浸在自我感动式的悲壮命运里,圣殿骑士啊……”银爵嗤道:“不觉得可笑吗?”
安迷修脸色苍白,垂着头,低声道:“你觉得可笑?”
“难道不吗?”
沙哑的笑声响了起来,安迷修抬起头,脸上的神色竟如剑锋般凌厉尖锐:“师父他们,从来都不是为了自我感动才走上这条路,每一个圣殿骑士,都不是为了自己而选择接受誓约。你觉得我可怜,我却觉得你可怜。”
银爵撇下嘴角:“哦?”
“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圣殿骑士真正坚持的是什么。”
“……愚昧的坚持。”银爵摇摇头,遗憾道:“看来我很难说服你了。”
安迷修冷然道:“你不可能说服我。”
银爵不置可否:“那就用更直接的方式吧。安迷修,我有解开诅咒的方法。”
安迷修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银爵伸出手,手心里是一枚萦绕着黑雾的回型镖。
“只要接受这份力量,就能永远摆脱掉诅咒的折磨。你是要选择继续被诅咒束缚,困于虚假的宿命,还是拥抱黑暗,获得新生呢?”
银爵微笑道:“这可是神对叛徒最后的宽容。骑士,珍惜这个机会。”
空气凝固了一瞬,安迷修盯着那回型镖,忽然道:“所以你并不是通过黑暗之力操控我的。”
银爵神色一顿。
这微妙的迟滞印证了安迷修的猜想,他露出笑容,咄咄道:“……是设备,你们是通过设备共振,刺激了我体内未知的力量——就像当年极北冰堡的事故。但这力量并不完全受你控制,因此你需要说服我,让我接受黑暗之力。而所谓的‘真正的我’,不过是误导我的话术。”
安迷修捕捉着银爵的每一个反应,分析道:“这股力量第一次失控是在平乱那年,那是你们第一次动手,如果说是巧合,未免太巧。所以只有可能是你们从那时候就在预谋得到这力量,却失败了。以此往前推,你们知道这股力量在我,或者说王冠身上的消息应该更早……”安迷修突然思绪一闪,醒悟道:“2402年的神之间。”
雷狮在失忆前刻意精神暗示让安迷修记下的一年,安迷修始终想不起的一年。那一年的神之间里,一定是发生了非常重要的变故。
而这变故,极有可能就和银爵想要得到的力量有关。
房间里静默了下来。
银爵收起回型镖,过了会,才道:“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安迷修冷静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银爵轻轻一笑:“神之间,如此称呼那里,你果然对圣殿骑士一无所知。”
“什么意思?”
银爵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道:“骑士,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愿意合作,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言罢,他后退一步,露出了脚下踩着的阵法。
黑色的浓雾倏尔升腾,沿着安迷修身下阵法的纹路,争先恐后的扑向了被囚于其中的人。
安迷修蓦然瞠目,喉咙里泄露出了压抑的痛吟。
“你能坚持多久呢?骑士。”
安迷修颓然跪倒,诅咒的纹路如同被刺激了一般,裹挟着焚身剔骨的痛疯狂蔓延开来。
银爵走出牢房,转过拐角时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丹尼尔。
这所建于地下的堕落者基地,深处月陨之巢,常年依靠月陨之巢中的特殊结晶体作为光源,每一个地方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
丹尼尔正面着走廊一侧的玻璃屏障,屏障外,赤红色的岩壁仿佛动物的脏器,上面虬结着无数藤曼似的黑色结晶。
而在溶洞穹顶下,置着一枚巨大的石卵。
“他不愿配合?”
丹尼尔望着石卵,对走过来的银爵问了一句。
银爵回道:“他会配合的。”
丹尼尔提醒:“他的意志力不是能轻易摧毁的,你最好还有别的准备。”
银爵默然片刻,看向外面的石卵,转移话题道:“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更多祭品。”
“放心。”丹尼尔点了点终端,“已经让鬼狐天冲行动了。”
银爵“嗯”了一声,忽然语焉不详道:“丹尼尔,我相信,你与我的目的暂且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