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心中发软,只叹没能让雷狮难得的好觉再久一点。
“到了啊。”雷狮打了个哈欠,坐支身体,表情已恢复了清醒。
其他随同神侍从后面抬出躺在担架上的凯莉,几人还在忙碌。
卡米尔下了直升机,安迷修和雷狮紧随其后。
雷狮一边往楼内走,一边开口吩咐:“卡米尔,先去把最近……”
“先去医院。”
安迷修打断了雷狮的话头,拉住雷狮的胳膊,严肃道:“你之前受伤不轻。”
雷狮刚想张嘴,安迷修却不容置疑道:“这次听我的。”
一旁的卡米尔跟着严肃道:“我赞同安迷修,大哥的身体要紧,其他还有我在。”
雷狮哑然。
两人都是一副不同意的话,就要动用强硬手段把人压到医院的架势。雷狮终于闭上了嘴,服从安排,和凯莉一起被送去了医院。
凯莉主要是魂力耗尽,身上并没多少严重伤势,直接转入了病房静养。
雷狮的情况则糟糕的多,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内伤从来就没有好过,即使有圣火,依然有许多未痊愈的地方,若不好好休养,势必变成难以恢复的顽疾。
几天过去,安迷修陪着雷狮做完检查,脸色比重伤号本人还要难看。
雷狮换上单衣躺在独立病房的床上,窗户外面是一片温室,姹紫嫣红的花开了满园,冲淡了病房给人带来的压抑感觉。
薄暮正笼罩大地,晕红的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了安迷修的发上。
他拿着一个苹果坐在床边,正专心致志地削苹果。
物资匮乏的年代,一颗苹果也十分珍贵。纵使雷狮不爱吃,也不得不张开嘴咬下安迷修递到嘴边的果实,因为他实在不想听安迷修念叨上好几天浪费可耻。
一颗苹果解决完,安迷修又拿出了橘子。
雷狮被他惹笑了,抱臂道:“你不会是要把一果篮都给我喂了吧?”
“你需要补充营养。”
安迷修抬起头,回答得很认真。
雷狮叹了口气,靠上床头,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我不想吃这些。”
安迷修无奈:“你想吃什么?”
雷狮勾起唇角,流利地报出了一连串菜名。但那些菜名安迷修只从雷狮的嘴里听过,也只在雷狮端上来的的餐盘里见过,现在雷狮人躺在病床上,他要去哪才能给挑嘴的王冠大人弄来这些菜?
雷狮眼底蕴着狡黠的笑意,接着叹道:“可惜没人会做了,我也只能想想……”他的语气很平静,安迷修却听出了可怜,终于坐不住站了起来,道:“我去想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又不会做。”
“……那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去试试。”
“我可不想食物中毒。”
“我去找会做的人?”
“不要,不想吃别人做的,他们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
不可一世的王冠大人躺在病床上,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不依不饶。安迷修眉宇间的无奈更甚,“那要怎么办?”
其实雷狮一点都不饿,只是折腾安迷修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在过去十多年间,每当这具身躯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同样的戏码就会上演,也不知道究竟在安慰着谁的心。
十多年,一个乐此不疲,一个甘之如饴。
若人生是一艘苦海上的小舟,他们两人就是同乘这一舟的朋友、战友、永不背叛的盟友,以及……
雷狮不再为难安迷修,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柔和交缠。
和煦的灯光亮起,外面天黑了。温室透明的天顶上,星空闪烁,映照着满园芬芳,美丽不可方物。
无论人间是炼狱还是乐园,光永远灿烂。它们跨越宇宙,从银河的彼端而来,穿梭时空,往返未来。谁能说它们是冷漠的旁观者呢?也许那只是人们尚未能读懂这些航行寰宇的旅者满载于身的故事。
“你有什么要说的?”
雷狮凝视着安迷修泛红的脸颊,直率明亮的眼,微笑着开口。
心跳声忽然变大,鼓噪如雷。雷狮看起来那么镇定自若,反倒显得安迷修笨拙起来。
索性安迷修一贯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个足够聪明的人,于是他干脆地遵从了内心的声音,俯下身吻上了雷狮的唇。
此时此刻,末日的哀鸣远去,经年沉淀的幻痛亦不再折磨身心,他们望着彼此,在融融星光的注目下,在缓缓飘落的白雪中。
未曾倾诉的深情在唇齿间交融,又化成甘蜜流淌心间,而星光将此铭记。
“我想说……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爱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