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井突然觉得手背上有水滴,惊讶的抬头看向柳生周一,刺眼的阳光下看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16岁的天才少年,在球场下面作为观众,取得了人生中第一场最重要的胜利。
胜利的喜悦逐渐冷却下来,猛烈的心跳砸的胸腔生疼,众人把围在中间的泽村终于放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成宫鸣和御幸对视。
成宫鸣走上前虚虚的抱上御幸,轻轻拍了一下,轻声道:“可别输了,你们可是赢了我的人。”
说完成宫鸣转身离开,完全看不出输了比赛有什么异样。
柳生周一小声对由井熏道:“我还以为成宫前辈会是那种输了比赛哭的很凶的那种类型。”
由井熏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成宫鸣离去的身影。
比赛结束,双方列队集中在本垒两侧,深深鞠躬,结束了这场长达三个小时的比赛。
回学校的路上,与想象中的兴奋不同,大部分上场的主力人员睡了个昏天黑地,连什么时候回到青道了都不知道。
刚进学校,几个没有睡觉的替补人员就开始摇旁边昏睡的人:“快!快起来看!”
“嗯......?什么?”几人迷茫的睁开眼,学校大门口已经拉开了横幅,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恭喜青道棒球队进入甲子园!
不仅有横幅,还有竖着挂在教学楼的,校园里看着红彤彤的一片,异常的喜庆。
“哇,这阵仗也太大了吧!”下车之后,新一年级的众人不由的感叹。
“噗,”仓持嗤之以鼻,嘴角确实掩藏不住的笑意,“我们秋季大赛赢了也这样,多赢几次就习惯了。”
御幸笑着从旁边走过挖苦仓持:“说这话之前先把你的嘴角收一下吧,快扬到眼角去了。”
“啧,”仓持咂舌,“你小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哟,怎么赢了比赛一回来就开始吵嘴啊,是赢比赛不高兴吗?”蹭着大巴回到青道的上一届学长,手揣在兜里从车上走下来。
看到几人的一瞬间,泽村眼睛一亮就凑了上去:“师傅!你也来了!”
小凑亮介笑眯眯在一旁散发黑气:“哎呀,我们新任王牌大人眼里就只有他的师傅啊,旁边站了一群人都入不了你的眼嘛。”
泽村一激灵,顿时立正站好:“欧尼桑!不孝泽村在此给您敬礼了!不知大哥可还安康!”
小凑亮介笑着给了泽村一手刀:“不许把敬老词用在这里。”
御幸和仓持几人对视一眼,都走上前去。
御幸背着棒球包笑着上前:“结成前辈、克里斯前辈、丹波桑,你们都来看比赛了啊。”
“啊,”克里斯笑,“恭喜你们,成功达成了进入甲子园的宿愿。”
结城站在一边默默燃烧:“进了甲子园也不能输啊!”
丹波看向泽村和降谷川上几个人,抬手拍了拍泽村的头:“你们几个投的很好嘛!”
仓持左右看了几眼问道:“纯桑不在吗?”
丹波挠了挠头:“阿纯说在兵库等你们,到时候会去看你们甲子园的比赛。”
“哈!”仓持乐,“纯桑倒是会偷懒啊。”
仓持转头想去找泽村,转眼间几个人已经围到增子前辈面前去了。
泽村好奇的蹲着拍了拍增子的肚子,抬头看他:“增子前辈!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是宰相吗!肚子里是船吗!”
降谷蹲在泽村身边,同款好奇的戳了戳增子的肚子。
小凑春市无语的拉开泽村和降谷:“荣纯君!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你也太没有礼貌了!还有降谷你不要什么都跟着荣纯学!”
“呜噶!”增子透悲愤的发出悲鸣。
看着现役队员和去年的前辈其乐融融,柳生周一揉了揉眼睛,语气中还残留着没睡醒的睡意:“好困,他们精神真好啊......”
由井给柳生周一披了一件外套,温声劝到:“周一累了可以回寝室休息一下,我刚刚听到老师的安排,晚上才是庆功宴呢。”
“噢。”柳生周一被由井熏推着乖乖转身,朝着宿舍走去。
由井熏绑着柳生周一收拾好一切,看着他躺进被子里后,帮他把灯关上,门关上离开了宿舍。
然而柳生周一躺进被子里后,突然就清醒了过来,眼睛怔愣的盯着天花板。
今天这场比赛赢得很不容易,赢了很高兴,但是也没有那么高兴。
柳生周一卷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
今天比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父亲当初逼他练习棒球的场景。
让正在喜欢玩年龄的小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枯燥乏味的训练,当然是很困难的。
特别是刚开始的时候,柳生周一完全不懂为什么其他小朋友放了学都可以约着去玩,去路边吃小吃,而他永远只有无止境的训练。
零食是不被允许的,路边摊的小吃更是严令禁止。
就连夏日祭典留给柳生周一的印象也只是在家在打击中心在训练场,或是一个人或是和父亲一起,永远的和棒球棍以及白色的小球作伴。
直到国一的时候,认识了senior队伍里的小伙伴,燕尾瞬。
整日顶着一头乱翘红发的叛逆小子,在夏日祭典的那一天,翻墙把柳生周一带离了家。
第一次翘掉训练的柳生周一,第一次翻了墙、吃了苹果糖、章鱼小丸子,第一次到河里去抓螃蟹,然后爬到最高的那棵树上去看烟花。
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一片黑暗,还没等他松了一口气,柳生周一就察觉到家里的沙发上,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带着幽幽的目光,似非似笑的看着他。
客厅里完全没有开灯,只有阳台扫进来的微微月光,照在父亲的下半身,整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表情。
黑暗中,父亲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和自己逐渐急促的心跳重叠。
柳生明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周一,手死死的压在他的肩上,带着他平时的笑容微微张嘴:“周一,你是在反抗我吗?”
完全不理会柳生周一的反应,父亲蹲了下来,如同捧着珍宝一般细细打量他的脸,细数他身上因为“调皮”带来的伤痕和泥土。
冰冷的指尖轻轻擦过他脸上的泥土,温柔的语言如同蛇一般缠绕上他整个人。
“周一,你是个乖孩子对吗?”
柳生明蹲在他面前,仰着头看着他,右手轻轻抬起他的手,抚摸上面的茧。
“这双手,生来就该是打棒球的。”
“周一,乖一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