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莱斯曼小姐。”
“我完全理解这上面所写的内容,并且愿意向上帝起誓。
——奥斯顿·克罗宁将永远以您的意志为优先,承诺用生命替您追寻到一切可能的理想。”
莫琳完全没有意料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显然低估了这个新上任的守卫,他绝不是没有受过教育的白丁,不识字的人没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他该会是为了什么?无故得益对莫琳来说并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但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继续追问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莫琳想了想,说:
“既然这样,那么你先去替我办一件事吧。”
在成为莫琳守卫的头一天,奥斯顿的任务就是搜查清楚歌剧院内所有的暗门。
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光是明面上存在的两千多道门,还有并不能与此完全相配的七千多把钥匙就足以设下窥探者的天槛。达茜找到的那条暗道,还有莫琳带着奥斯顿到达的那片黑湖,不过是替他们撕开了剧院隐秘处的一方小口,这里必然还有千百处他们从未涉足的地方。
如果说莫琳原先还能劝慰自己不必太过执着那些不显于明处的事情,昨天那一遭彻底断绝了她的虚假幻想。这个剧院里可能并不存在工人们口中的恶魔,但的确埋藏了一个手段了得,且心思深沉头脑复杂的,人。
破开剧院内的谜障想必一定不是那位幽灵希望看见的,莫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但她没想到,根本还没等到那个人插手,奥斯顿已经遭到了来自他们剧院内部的阻碍。他们似乎并不想让他继续搜查下去。
就在奥斯顿重新回到当天那堵暗门前,打算从这里入手开始调查时,旁边有人抱着胳膊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嘿,克罗宁家的小子! 听说不过短短两天,你就已经攀上了我们的女经理,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样的本事?”
“费奇那家伙也真够可怜的,连命都送出去了也没得到半点好处,反而是被你捡了漏。”
说这话的人是当天其余三个人中一个的好友,他没能得知导致费奇丧命的罪魁祸首是谁,只是听回来的人发些牢骚话说是被克罗宁抢了功劳,所以这时候才能这么毫无忌惮地讽刺他。
“照我说,你早该这么做了”,有人将骑象道具搬了回去,调侃道:“白白浪费了一张脸蛋,也不用和咱们一起干这些脏活受苦!”
奥斯顿没有理会这些声音,他索性放弃这个入口,转到侧边楼梯的角落里,那里还有一间常年上着锁的贮藏室。
可还没等他找到开锁的法子,身后那群人却像是打定主意黏住他那般迅速跟了上来。他们齐齐站在奥斯顿的周围,摆明了是不打算让他继续调查下去。
看来在明面上干这事儿是行不通了。
既然遭人阻碍,奥斯顿干脆将莫琳留给他的钥匙掷到旁边人的怀里,掸掉手上的灰尘,一副撂挑子不干的模样朝经理室的方向走去。
其余人这才看着他的背影舒了口气。
有人小声开口:“这家伙该不会是去找经理告状了吧?”
“得了吧,莱斯曼家那个小姐能知道些什么。她只不过是个愚蠢的英国人,就算她亲自来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我敢说,莱斯曼家不会让她在这个地儿待上超过三个月的。她如果一直和我们这样一群人混在一起,婚事就彻底泡汤咯。”
“说的也是。”
“墙里的东西没少吧?”
“没有没有,真是上帝恩赐,这个月还多了几个银币,足够你应付家里边的娘们儿了。”
他们边说边踱着步散去,打算去外边买几瓶酒庆祝,丝毫没有注意到去而复返的克罗宁。他刚才装作走到经理办公室的方向,实际上却躲在了转角处,。
刚才的钥匙被他扔给了那几个蠢货。奥斯顿索性将那间储藏室外边挂着的老化生锈的锁用蛮劲敲了下来,然后按着那几人所说,搬开了墙壁上几块松动的砖。
这些人的警惕性似乎都被丢到了海里。由于时常遭人松动,那墙壁上的缝隙都大的几乎可以将指头塞进去,奥斯顿轻而易举就能找到那些宝物。
果然是黄金。
准确来说,是用黄金融成的小圆珠子,就这样赤裸裸地摆放在零碎的砖瓦之间,周围灰扑扑的砖石更将它衬得光彩夺目。
莫琳先前从工人们之中入手的想法没有错,甚至是完全走在正确道路上的。
在她看来,即便这些机关多么精妙诡谲,也很难在有着众多人员的剧院里完全掩盖过去,一定会存在那么不经意的一瞥,或者误打误撞的发现。
可现实却是,歌剧院里没有任何人曾经或者有意向在未来,向她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而在看到这些黄金后,答案昭然若揭。
他们之所以这么着急地阻碍自己,是因为那个幽灵留下了丰厚的报酬。他是个聪明的“人”,将莫琳与他之间的矛盾转移到了更大的群体身上,现在不再是莫琳与他的较量,而是莫琳与歌剧院工人的比试。
更准确来说,是和金钱之间的。他用黄金替自己铸就了一副天然屏障。
这些金子或许能挡住剧院里所有人向黑暗处窥探的目光,但绝不是奥斯顿的。黄金万能却也无用,他说了,自己要做莱斯曼小姐最趁手的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