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能够得手?完全是因为无视规则吗?”克洛诺斯指着他右肩的伤患处,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豆子望向远处的地心剧院,幽幽道:“因为他把这次比试当成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的机会。”
“不错不错,还挺有悟性,月末报告给你加分!除此之外,你还能悟到什么?不,还是让我来说吧,免得刚加的分又变成负的了——你有没有发现,跟我们的情况有点类似,淡猫俱乐部的目标,就是阿邱小姐本人。”
“那是你一个人的情况,不是‘我们’的情况。”
“好好,切割你切割你。有一点很奇怪啊:这群人,看起来都是刻板印象中的恶棍对吧?可他们既不贪阿邱小姐的色,也……确实没财可贪,你认为他们的最终目的会是什么?”
“谁知道,养肥了宰来吃吧。”豆子兴致缺缺地转移了话题:“还有,刚才你也看见了,现在可以验证昨天说的话了吧?”
克洛诺斯迷茫道:“我一天到晚都在讲话,你说的是哪句?”
……也罢,至少唤醒了他的自知之明。
“而且看得出来,阿邱小姐自己也想留在那里,你们两个比试的时候,她还对我说了一句非常神秘的话……在揭晓这句话之前,我再问你,你对阿邱小姐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早该习惯了。领导就是这样,离了捧哏就没法顺利地把意见阐述下去。
当然豆子也并不是个言听计从的下属,既然领导诚心诚意地发问了,他也直言不讳地回答道:“我的看法是,这种人,全世界有你一个就够了。”
“哦?你是指哪方面?”克洛诺斯老脸一红,“是惊为天人的美貌、超乎常人的实力,还是慷慨大方的性格?”
“……当我没说。”
“别这样嘛!就从美貌说起,你有没有感觉,相较于她的穿着打扮而言,阿邱小姐长得实在太过华丽了些?她不该像个流浪汉一样,坐在那种破破烂烂的咖啡馆里,喝着植脂末兑出来的垃圾饮料——”
“她应该像个公主一样,穿着束腰和裙撑坐在花园里生病。”豆子讽笑着打断。
“也没到那种程度啦。不管怎么看,她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全镇的井盖都是她偷的。”
“……说真的,罗宾小队员,还好你不在当事人面前,不然你肯定会被抡飞出去第二次。”
“所以我背着人说。”
“算你聪明。先别打岔,我的意思是,我完全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她跟很多行政机构的女官员一样,担心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脸换的,所以宁愿丑化自己,也要刻意淡化性别特征。”
“你是想说,她在心里——”由于脸上的保护膜也忘了被女神揭下,“——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官员?”
“只有这个可能了吧!你仔细回想一下,阿邱小姐是不是从眼神就看得出很关心社会的样子?”
“抱歉,回想不起来。”
“我敢打赌,她要是办完了那件大事、在此期间也得到了正确的引导,将来、将来她肯定会去参加入职考试的,对吧!照这种设想,上岸之前,以她这样的出身,最好还是留在暗处活动,越少暴露在人前就越安全——要知道,那些精于演讲之道的瓦片黄牛可不是好对付的。”
哦?现在又不提自杀危机啦?照理说,克洛诺斯总会在“创造奇迹”之前大张旗鼓一番,这次却像是顾忌着什么,拼命把目标的行为常态化。
——可能是出于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软吧。想到这点,豆子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你要是想亲自下场‘正确引导’,干脆给她个兼职呗。”
克洛诺斯拍拍他的左肩:“正有此意!可惜时机未到,现在的终止式,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豆子正色起来:“你接着说。”
“因为我们正在被人监视。”
“这我早就知道了,但‘不安全’从何而来?”
克洛诺斯微微一笑,目光中带了刀锋一样的锐利:“今天我发现,我们被监视的原因,很可能就是阿邱小姐。”
豆子从不在队长露出这种表情时拆他的台,蹙眉思考了一会,提议道:“那就先别管安不安全的了,还是放在身边看着最好。”
“那你说,怎么才能让她回到终止式?”
“……先敲晕?”
“不,我不对女孩子做这种事。”
豆子的后颈还疼着,咬牙道:“那我来。”
“你可省省吧,敲完以后怎么办?我们的终极目标是让她自愿回头、自愿留下。”分析起自己的复印件,克洛诺斯总是又快又准,“其实,我猜她是不是因为被婉拒后伤心了,所以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再也不向着我们了……”
“是么?我看她走出去的时候还很有自信杀个回马枪的样子,心理活动全都写在脸上了。”
“跟你一样”,这句也被豆子暗自消化了。
原件像是在替他自己反驳:“不不不,那个很可能只是演技。”
“心理活动还能演的吗?”
“有时候也需要骗过自己嘛。可是本质上,阿邱小姐只给人一次机会,为了显得比较宜人,会假装多给两三次什么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性格啊……”
“让让她吧,刚出社会是这样的,老爱用静态的理论去看待动态的现实,忘了人是动物不是植物;但有件事情很可怕,如果这个毛病不改掉,她会慢慢慢慢失去一切的……”
说着说着,克洛诺斯懊恼起来,明明是在分析别人,眼睛却盯着自己的手心,仿佛是在做自我反省。
负面情绪只存在了一瞬,紧接着,浮夸的B级角斗士又回到了他身体里:“可恶!早知如此,豆子,你从一开始就该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