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也没什么内在逻辑……阿邱挠着头努力思考了一会,试图为老人的愤怒找到出口:“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防备心都太重了,异性之间全是算计,没有信任,怎么肯携手走向幸福呢?这不仅仅是女性单方面的问题呀。”
却没想到库奇更生气了:“好哇,跟我顶嘴是吧!我年轻时,女人连学都不能上,那时候她们十四五岁就生两胎了,女神根本不会为了人口而忧虑!老了老了,还要受你这玩意儿的闲气,子宫都干枯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的废物!咳哄、咳哄——”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报刊亭一直招不到人了。
话语上的劝解起不到半点作用,库奇的怒火是在阿邱爽快接受扣工资后突然熄灭的。
大家都各有各的社会责任感,阿邱并不是很在意库奇说的话,更让她忧愁的是——就算拿全了日结工资,她三天也才能赚到一天的房费……单一收入来源是远远不够的,她还得再找找别的兼职。
往南走有个铺子修鞋又补伞,老板的年纪和库奇差不多大,但他精神矍铄,举起破伞挥舞的样子也十分健朗,又明言“我的手艺传男不传女”,阿邱在塔尔塔洛斯习得的缝纫技术便派不上用场了。
四处打听一下,送奶工也是常年缺人,这个工种倒不分性别,可当阿邱迟疑着和经理打招呼时,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在职送奶工明白了什么,急吼吼地顶上去:“这周8栋到50栋的我全包了!”
经理一看工人们都有了干劲,便不想再多花一份钱了。
此外,阿邱还考虑过儿童福利院这类机构,但夜之窟的喜好很独特,扔孩子时从不考虑孩子的前途,每年年末帮垃圾站铲掉堆放发臭的死婴,或许比寻找不存在的弃婴庇护所更有赚头。
转了一大圈,她终于发现,就算是扒手组织,也是持有紫卡的优先上岗。当然,这并不代表二等通行者一定能滞后上岗,幸福之所以弥足珍贵,是因为它有门槛;既然没有生在门槛里头,她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阿邱走累了,背靠残破的墙根,打开一直揣在怀里的情商修炼手册,看着鸫,露出了安心的傻笑。通缉令复印件安全、干燥地待在她床脚,为了随时随地看到平面鸫,闲暇时分,她把一张大纸蒙在原版鸫上面,仔仔细细把他的轮廓拓下来,再用预科时学到的制图术,一比五地压缩到了手里的本子上。
做完这套工作,好像她无论走到哪里,鸫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种种挫败也不那么可怕了——往好处想,四处走走看看,她探听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少秘密,多有意思啊!
“谢谢你。”她高高举起迷你平面鸫,用顶礼膜拜的口吻说道:“要不是有你在,我差点就忘了要用流星的眼睛看待世间万物。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只要找到鸫,世界就能变好——至少一点点,她这么相信着,无凭无据地。
有颗小石子滚落到脚面上,阿邱转身一看,她倚靠的不就是豆子撞烂的那面墙吗!不想被追讨赔偿金,她赶忙离开了那个地方。
来到经常地震的咖啡馆下面,阿邱脚步一顿——她的后脖颈,又产生了被飞镖扎了一下的幻觉。
回头看时,却不是苏西。凉意的源头经不起回视,人群喧闹而无序,吞没了单一信息源,夜之窟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阿邱无所谓地耸耸肩,任由一阵尖锐的鹅笑声擦过头顶。
是昨天那个平衡感很好的中年绅士,坐在咖啡桌边,似是刚在牌局上赢过了对手,拍着手笑个不住。瘦小的招待避之不及,手一滑,把朗姆酒打翻在了他的杯子里。
察觉到阿邱的注视,绅士又是满脸歉疚,捏住自己的腮帮子死命憋笑,结果就是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打嗝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