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也没有穿透嘛。”朝曦旭感受了下自己依然看不见的眼睛和听觉,通过风声可以判断还有一步就要走到边缘。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要是自己跳下去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却不由让她有种皱起眉头的冲动,她自认为是个再热爱生活不过的人,除非极端情况,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弃生命。
不对,她不是想死,而是希望曲酌言拥抱她——这才半天不到呢。
朝曦旭不禁为自己这过于黏糊的想法而失笑,她朝着光芒最盛的方向伸出左手。只是举起手便将整座城市的光辉凝固聚在手中,铂金色的小球在她手心盘旋,然后炸开,仅仅这一刻,就连那浓厚不见底的迷雾都被驱使,即使它们又很快重新占据了整座城市,倘若不是一直盯着的话,甚至都无法察觉这片刻的变化。
趁着刹那的间隙,她转过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张口道:“可以不要生气了吗?阿言。”
在她手心炸开的光最眷顾于她本身,就连漆黑如墨的黑发也被照耀的犹如最明亮的金发,在那可以看见的一瞬间,她也徒然睁开眼,这一次,曲酌言看清了那抹一闪而过的金光。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这才注意到她们的身高是什么什么太大差距的。
一直以来,在曲酌言印象中她都比自己高,年少的时候高一整个头,后来二次生长后也总是感觉比她要矮上不少,可为什么她会那么觉得呢?明明她们身高并没有什么差距。
啊……似乎是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不再同自己有私下里的交流了,每一次自己看见她,她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就像高高悬挂在天空上的太阳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想起来了,卡拉死在她手里之后的见面,那是她最后一次私底下安慰她,再后来,直到她宣布神明已死,直到自己亲手杀了她,她一次都没有和她私底下好好交流过。
她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曲酌言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她可以看清楚别人眼睛里藏着些什么,而别人却看不清楚她眼里写着什么——那么多年,总是会留下来一点习惯吧。
所以曲酌言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意思,这场有点可笑的矛盾起点以自己对对方服软开始,也以对方对自己服软结束——既然如此,那就要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我……”
曲酌言迟疑了,可是为什么?她不是应该配合着将这件事揭过去吗?但突然间她又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一个从一开始就藏好的想法。
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反反复复的纠结矫情,那些想了一整个下午,半个晚上的东西,在朝曦旭主动走过来的时候就消失于无形当中了,所以她还是从心的选择了松开手。
不光是朝曦旭感到困惑,就连她自己也同样如此,对她们这种人来说断手断脚斩首炸的破破烂烂都是小事——只要可以恢复的那都是小事。
她不会把朝曦旭当做后来那个时代因为门槛降低所以有点将理论和实践分开趋向的魔法使们,作为从血和战争中走来的朝曦旭说不定还在笑话她过于心慈手软。
现在的朝曦旭身体素质就是正常人水平,曲酌言触碰过她因为寒风和冷水而冰凉透骨的手指,听到过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无法控制而过速心跳,看到过她仅仅因为坐久了些就头晕目眩的样子。
曲酌言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她当做一个需要保护一触即碎的普通人,但也没办法全然的把她当做那个可以和先她通过打一场发泄出情绪再来解决问题的人。
今早在看到她颈上那圈越发显眼的痕迹的时候,这种不舒服更是达到了巅峰——她怎么可以让别人看见这样子的她呢?尤其是那些眼睛尖的人,要是她们知道了,那岂不是作为她们上司和同事的那群人都也知道了。
这种事情只要想想就觉得不可忍受。
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发现这条消息的那群人会是怎么对朝曦旭评头论足的,但她们怎么可以以这样子姿态对朝曦旭指指点点呢?
凭什么?
不可以。
没有人可以对朝曦旭,对那个她一直仰望的人指指点点。
还有秋千那里……
即使想了很多,但现在光芒却依然没有褪-去,她看到的依然是被染成了金色的朝曦旭。
她咬了咬舌头,躲开朝曦旭的注视,“可我不想原谅你。”
“你想要我原谅你我就要原谅你,可我不想这样子。”
“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我永远只能接受,不管是好的坏的什么都没有的我都只能接受——不管是怎么样的。”
她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在这种时候直接哭出来。
“没有任何预兆,干什么事情都顺着自己的心意,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明明我也很难受!”
突然就不理她了,说话也突然变得公事公办;突然就要求她改着改那,一点愧疚就没有,全然理所应当;突然就希望和好,好像这些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需要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