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风拂过,院外朝里看去就见窗纸晕染出一圈圈火光,火光肆虐乱颤,和此时站在院中二人的内心情绪一般。
“师父此次前来是要捉我回去?”月色朦胧,红韶的面部晦暗不明。
树下有一木桌,桌上是白日荣遇放的茶水,此刻已然转凉。有人端起茶盏小啜一口,凉入心间。他叹了声,“早知如今,便不该教你学武的。”
红韶笑了声,“师父此时是后悔了?没有武艺傍身如任人宰割的牛羊有何区别?”
“立身于江湖,我以为你潜心学武丝毫对这权势没有兴趣,原来你这般刻苦竟是为了这个。”洛烽看着面前的女子,恍若间想起刚见到她时,不过一丁点大,尚在襁褓中哭泣。
如今转瞬间,已经亭亭玉立。她此刻未着红衣劲装,身穿丝绸宽大月白襦衣,身形瘦癯,唯有那过白的脸稍有血色人样。
“天南令各门各派各国都在争,你一人如何夺得?”洛烽问。
“不劳师父费心,即使危险重重总有人会死在我前面。”她这般不冷不淡地说着,望向了另一边隔墙的屋子。
隔着一扇门,即使夜深荣遇也未睡,他此刻便挨着门缝看着外面动静。见红韶目光朝他这方向看来,他脊背发凉转身背靠门。
“来昱山是想让那人相助?”洛烽道。
“是也非也。”红韶背过身,转头看向夜中被云层覆盖不明显的弯月。
“若真想得,为师也可助你一臂之力。”洛烽看着她,此刻觉得她站在夜风里,显得身影单薄。
他只有这么一个徒儿啊。
“师父年迈,养老便好。师父应该知道我是个凉薄的人,若执意相助我可就反悔了。到时候师父或许不能长命百岁了。”她低笑一声。
洛烽冷哼一声,“你在外少给我添堵我或许能活得久些。”
他们二人正说着,忽地见一矛隼飞来,速度如电般。那矛隼见到洛烽,嘶鸣一声扑棱着翅膀朝红韶飞来。
“这臭鸟果然被你带出来了!”洛烽恼怒,伸手屈指成爪就要拔鸟毛。
见小夜状况不对,一直鸣叫不停,红韶忙拦住洛烽,急忙开口,“有情况!”
说着,脚下踩地,黑靴踏着树干身如鸿毛,轻功而去。
…
脚尖落地,院落横七八竖的皆是尸体。她从地上的尸体跨过,忽然感受到有一丝气息尚存。她停下,翻过压着一人的尸体,躺在地上的人被血模糊了脸,也看到了红韶。
那人似乎脸上有些惊恐和疑虑,正准备服毒自尽,被一记手刀劈晕过去。
红韶拽起地上的人扔到一边空旷草地,又从他怀里搜寻着找到了一木牌。她举着木牌借着月光能隐约见上面刻着字,只是字被武器划过,已经糊了。
那是银鞭倒刺横扫留下来的痕迹,红韶识得。
“谋杀阁的门牌。”木门打开,走出一女子,脸上还沾了凶手的血。
“阿黛好生聪慧。”红韶将木牌塞入那凶手怀中。
既然是门牌,该是门主随身携带的。记得那日在外偷听,那门主耳力非同寻常。如今却重伤在了这院中,她自然知道江聆武艺如何,现下倒是有点奇怪。
红韶心里疑惑也未问,有意隐瞒的人打死也不会说出来。
她走近黑黛,拉过她手无意间触过脉搏,神情关心,“是我不好,让阿黛受惊了。”说着,抬手替她擦去脸上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