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直到有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阿音今天五岁啦，猜猜妈妈为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朦胧混沌的声音如同温柔的风，抚平了她心中的恐慌。

“是一条宝石项链！妈妈在里面施了魔法，只要你戴上她，阿音的伤心难过就会统统消失啦！”

宝石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光斑，使她目眩神迷。

那个女人饱含爱意的眼神，几乎让她溺毙。

但逐渐，宝石的光晕变得暗淡，女子的轮廓变得模糊……

“妈妈……”

她口中反复呢喃这个词。

回忆就像雨水浸湿的墨迹，墨色沿着纸纹爬向空白处，像要续写某个被雨水冲散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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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同学。”

白炽灯忽明忽暗，陈慈音从一段杂糅这各种情绪的回忆中醒过来。

攥在手中的石头闪闪发亮，就如同梦中的一样。

那不是什么七情六欲石，那是她的五岁生日礼物，与她一样失去依靠，辗转漂泊。

带着空虚的悲伤弥漫在她心口，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心酸与泪水在这一刻如洪水决堤一般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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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学她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很伤心，运动会输了？”校医拉上陈慈音床位的帘子，和在一旁等候的王也说。

不会吧，陈慈音不会因为没拿第一哭鼻子了吧？

王也这样猜想，拉开帘子，坐在陈慈音身旁，绞尽脑汁措辞：

“陈慈音，你看你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就一举夺得了铜牌，在我看来，你真的特别……”

他剩余的措辞，被一个拥抱截断。

少女的体温带着消毒水气味撞进怀里，王也垂在身侧的手指触电般蜷起。她将脸死死埋在他肩窝处，滚烫的泪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咸涩水洼。

王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抱住唯一的浮木，不是缠绕情愫的暧昧，而是——劫后余生的解脱。

“是你把我带到医务室来的？”陈慈音的声音很近，王也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嗯。”王也没敢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来的时候看见什么了？”陈慈音的手默默放在王也的后脑勺上。

“你晕倒在地上。”王也不明白陈慈音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哦。”陈慈音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来，“那谢谢你哦。”

如果王也看到了更多，那她就得狠下心抹去他的记忆了。

王也怔怔地看着她，仿佛刚刚陈慈音的眼泪和悲伤，都只是他的错觉。

陈慈音刚刚的眼泪，只是为了滞后性的疼痛。

她的伤口，早已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