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纠结这一点,更紧急的是他要找一个有力证据。方靖然既然能精分,那他肯定不会承认有关“方静文”的事,并且估计是咬死不认的——冲“方静文”完全消失这一点,就能看出方靖然不愿意承认。
魏砚云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他按按太阳穴,倍感头疼。
“好了,我们先去吃午饭吧。”方靖然突然叫停会议,“饭点了,赶工没有意义,我们午休完再过来。”
魏砚云忍了忍,没说什么。
小方总这可真是神来之笔,本来现在赶一赶,让会议在上午结束,他们就能空出一个下午休息,结果他一叫停,硬生生拖过中午。
客户脸黑了,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地请他们去饭店吃。
方靖然说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到饭店了发现无论己方对方,个个都一脸菜色,他才渐渐察觉自己这个操作有多窒息。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叫停午饭让大家转头回去工作。
方靖然有些垂头丧气,幸好魏砚云没管座位次序,坐到了他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魏砚云又坐在他右手边。方靖然高度警惕,提前关掉手机的声音,这回连振动一起关了。
魏砚云垂眼打字,发出了消息,却没有任何提示音,他挑了挑眉,收起手机。
他们沉默,更显得那边对话喧闹。刘冰琪一头扎进酒水单,李总十分豪爽,让她随便点。
魏砚云挑起话题:“方总不喝一点吗?”
方靖然摇头:“我酒量不行。”
魏砚云笑了笑,没接话,心说这几个月有他醉的。
他和刘冰琪熟,知道她爱喝酒,没事就约同事一起喝酒。“方靖然”是一副高冷霸总的样子,然而魏砚云毕竟认识“方静文”,综合判断,他觉得只要刘冰琪敢邀方靖然,方靖然就会去。
他心里浮现一个念头,暂时按下,另起一行道:“说起来,方总怎么让我们先来吃饭?其实我们加快速度,会能开完的。”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方靖然正郁闷,魏砚云还这么直白地提问。
他不知道在和谁赌气一样,也直白道:“我怕你饿啊。”
魏砚云愣了愣,只听方靖然小声嘟囔:“你平时都这个点吃午饭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没必要。他没那么金贵,忙起来不吃或者在办公室啃面包都是常有的事,方靖然叫停反而干扰进度。
然而理智上清楚,感情上却不可避免地软化了。
最后他轻声道:“……谢谢。”
归根结底,方靖然也是为他考虑,虽然魏砚云不需要,他的考虑还有点好心办坏事的意思,但魏砚云还是心软了一点,心平气和地开完下午拖拖拉拉的会。
方靖然对他的心软一无所知,仍旧烦燥着。他低估了工作对他的压迫,半天内积攒的烦躁值已经到必须处理的地步。
他几乎是数秒地捱到会议结束,再如倦鸟归林一般飞奔进商场,几步甩了魏砚云和刘冰琪,跑没影了。
刘冰琪目瞪口呆:“学长,这是小方总?太活泼了吧!”
魏砚云轻笑,方靖然一跑,人设崩得七零八碎。
“别那么紧张,你就想想,小方总其实比你还小一岁,再把自己带入一下大方总,有没有好接受一点?”
“这让我压力很大啊。”刘冰琪摊手,“感觉我一把年纪还没什么成就。”
“得了啊,我比你还大呢。”魏砚云没想到她将话题拐到别的方向,不得不拽回来道,“——我的意思是不用把小方总架太高,当同事处就行,下次找我喝酒的时候可以带上他。”
刘冰琪嘿嘿一笑,朝魏砚云挤眼:“我懂了,学长一会儿和我一起去首饰店帮我拿东西呗?”
她猜到的可能比魏砚云本意还多,魏砚云无奈地笑了笑,欣然同意:“行,你快要去的时候打电话叫我。”
刘冰琪欢呼一声,念叨了几句,说这家饰品店很有名,她想来很久了,又报了好几款品牌名,魏砚云听得晕头转向,赶紧溜走,去买一些男士日用品,顺利和刘冰琪分开。
他特意环顾一周,没发现方靖然的身影。
方靖然当然不在。虽然他知道买日用品是当务之急,但他就是更想去满足精神需求——那家颇负盛名的饰品店,他也想去很久了。
一进门,琳琅满目的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方靖然走得很慢,看得仔细,饰品店里人很多,有男有女,他混在其中不算突兀。
他克制地看着,不让自己目光停留时间太长太奇怪。他要买一对足够美的耳环,代替指甲油成为他的定心丸。
终于,方靖然遇见一对直戳审美点的耳环。金银两色缠绕,勾出美人面与玫瑰花,不对称的垂吊设计,既闪耀又夸张,还很适合他新买的红裙子。
方靖然忍不住取下来,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他便对着镜子比划起来。
耳环微微颤动时,折射的光线也在摇曳,方靖然一时着迷,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脑袋晃动的样子差不多能和“搔首弄姿”沾上边。
饰品店的光线大概都自带美颜效果,方靖然发现他某个角度看起来很“方静文”,还挺漂亮的,他定格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一个疑惑的声音喊他:“方靖然?”
方靖然瞬间僵在原地:这个声音他太熟了。
魏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