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辞凑过来看了看,抬手就是两个巴掌,啪啪,打得太狠他的手都麻了,可人还是不醒。他想再打几下试试,卓云说:“省点力气吧,打他也没用,等梦结束了应该就能醒了。”
“还好天快亮了,咱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卓云不安地说:“死人坑的正主是个搅弄人心的家伙,它窥探人的私欲,将之塑成梦境,再把人困于其中。那梦太真实了,容易让人陷进去,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更可怕的是我知道自己在梦里,但就是醒不过来。”
“你梦见了谁?”
“你,在元宝山上的静心观,还有老道士……”
“是月娘节那天吗?你做了一桌子菜,还做了凌霄花馅的月娘糕,还有老道士煮的蛋酒。”楚轻辞想起蛋絮萦绕齿间的感觉,忍不住呸了一口:“那酒喝起来太怪了,是我喝过最难喝的酒。”
卓云不接话了,楚轻辞就说:“怪我,不该说蛋酒难喝。”
“我没那么小心眼。只是,只是我梦见老道士变成了隋兰亭,他斥我不能舍弃私欲,枉费他十几年的教养。”
“你的梦也太荒唐了,十几年前他才多大年纪,敢说教养别人的话。”
“在我梦里他们像是同一个人。”
“更荒唐了!一个是风烛残年的老家伙,一个人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言行举止、生活习性都不同,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老道士死得早不好说,可隋兰亭并没有易容换脸的痕迹,煮蛋酒也不是老道士的独门手艺。”
卓云苦涩地说:“可他们确实有相似之处,我总是……”
“天下这么大,总有人长得相似,总有人行事相仿。可惜隋兰亭也死了,已经无处可查了,你就别再执拗了。”
“说起来你是怎么唤醒我?”
“我只是喊了几声。”楚轻辞淡淡地回道:“你是自己醒的,不是我的功劳。”
卓云疑惑道:“不是你吗?我在梦里听见你唤我,可我怎么都出不去,急得团团转,直到那道白光一闪而过,你没看见吗?”
楚轻辞摇了摇头:“那是你梦里所见,不是现实,荒郊野外的没有闪电哪来的光?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个废人,已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只听得两声嘤咛,是闻人潇潇醒了。
潇潇捂着后脑勺,急切地问:“卓叔叔,楚师叔,还好你们都没事!咦,怎么只有你们俩?徐放鹤呢?”
卓云向后指了指:“喏,他好好的,只是困在梦中还没醒。”
潇潇悬着的心落下了:“我看见好多走尸,他们成群结队地从水里爬出来,可你和徐放鹤已经叫不醒了,幸亏楚师叔有结界护着,单靠我一个根本不成事。”
卓云惊道:“你没入梦吗?”
“没有,我是被人打晕的。”潇潇怕他们不信,撩起头发凑过去,此时天色渐亮,隐约能看见她脖子往上有片青紫的痕迹。
卓云狐疑地说:“除了咱们四个,难道还有第五个人?”
楚轻辞不相信,问道:“你看清楚了么,打晕你的是人还是走尸?”
“当然是人。”潇潇毫不犹豫地说:“活人有气息,走尸可没有!如果是走尸,我哪还有命在,不是被它们咬死,就是拖进水塘淹死。”
“谁会来死人坑?也是金鳞门的人吗?为什么不露面?”
“别管对方是谁,他似乎不怕入梦,说不定有避开邪祟的办法。当然,也有可能和邪祟是一伙的。”
“他为什么打晕我但又不杀我?危急关头为什么不帮忙?他是敌是友呢,真让人费解。”
你一言我一语的,非但没有解开迷惑,疑问反而更多了。
三人又坐了一阵,眼看东方发白,云也绚烂起来,终于等到天亮了。徐放鹤从地上爬起来,摸着红肿的脸说:“你们都醒了啊。”
潇潇这才看清楚他脸上的指痕,好奇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跌了一跤。”
卓云笑了笑,楚轻辞假装没听见。
潇潇又问:“你做的什么梦?”
“我,我不记得了。”徐放鹤的脸红了,他的神情有些微妙,透着点意犹未尽的模样,似乎后悔醒的太早。